阿樹喉頭乾澀,艱難地開口:「蔡大夫和崔郎君都出去了,最快也要到明日午時,別院的其他人,我也找不來……」
范雲伸去掖被角的手微頓,一顆淚珠倏然滾落,在布面上砸出一圈濕痕,倉皇地用袖口抹了抹眼,毫無可信度地安慰道:「阿鯉可是自小跟著你們下水的,怎麼可能會在一個水瓮里淹出好歹?現在沒醒,定只是受了寒,多烤烤,興許都不用等蔡大夫扎針開藥,她自己就能活蹦亂跳了!」
眾人紛紛附和著,聲音卻一聲比一聲小,到後面,便只剩一片死寂。
「先回去吧,雲娘帶兩個人在這守著,」寇騫揉了揉眉心,「叫所有人不要獨自外出,不管幹什麼,最少三個人同行。」
人群漸次散去,阿樹怎麼琢磨都覺得不對勁,提起刀就要出去巡視,聲稱要將那個還知道是否存在的幕後黑手給揪出來,手揭開半扇簾幕,被冷聲制止。
「站住!」
「那就在這乾等著?什麼也不做?」阿樹重重地扔下帘子,聲音不自覺地發顫,「阿鯉的水性你是知道的,就是被扔進河裡,她也能好端端地游回來,怎麼可能會、會淹在一個水瓮里?定是營地里潛進人了!」
起初還只是胡亂猜測,可話出了口,反倒將自個勸服,思緒緊接著往下想,「是那個姓藍的!他就沒幹過一件人事!我把他抓來,剮掉半層皮,我看他招不招!」
「如今我們是借著流民的身份才能暫且待在這兒,哪怕別院中人人知我們身份有異,有崔氏壓著,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寇騫沉聲道,「可一旦你動手了,不管成功與否,他們就有了正當的由頭,屆時營地里不論真匪假匪,皆要被剿個乾淨,連崔氏都可能被參一個通匪。」
「不僅救不了阿鯉,反倒讓她連好生修養都做不到。」
阿樹蹲下身子,將本就亂糟糟的頭髮徹底揉成了一團蓬草,「……那你說,怎麼辦?」
寇騫垂下眼睫,一點點分析著,「以阿鯉的身手,若同人交手,斷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且她的身上並沒有新添的外傷痕跡,我懷疑,是些下作的手段。」
「下毒?」阿樹驚呼出聲,可很快又搖著腦袋否定道,「大傢伙都同吃同住的,沒道理只有她一個出事啊!」
「你想想,她與我們有什麼不同?」
「能有什麼不同?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等等,她、她還是個孩子,今年幾歲來著?十歲、十一?」
「同樣的分量,在我們身上興許還未生效,可作用在她的身上已然夠了,」寇騫囑咐道,「對外只稱是阿鯉不慎溺水,一切等蔡大夫他們回來。」
「藍青溪想憑這個脫困,那我們就順勢演一場將計就計。」
*
秋風瑟瑟,將衣擺生拉硬拽出幾道空隙,凶蠻地入侵,將稀薄的體溫搜刮一通,留下一截軀幹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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