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院中,便見到遠遠的濃霧中立著一人,他頓時眼前一亮,而後帶了幾分急迫,緊著快走幾步到那人近前。
待到那張嬌柔病弱的面容映入眼中,謝昭凌心弦稍緊,他微微彎腰,捉住她的雙手,珍重地握在掌心。
「時辰尚早,怎麼起了?一夜未歇好嗎?」他目光繾綣,柔聲道,「怪孤,該早些回去陪你。」
他面前的女子卻抿唇笑了起來,「陛下當以國事為重。」
隻字不提自己昨夜輾轉反側,憂思難眠。
「陛下政事繁忙,可是出了事?」
女子的眉眼柔美而溫和,烏密長睫輕輕扇動,遮住那雙含煙籠霧的星眸中一絲愁緒。再抬眸,憂色頃刻間遮掩。纖柔楚楚,玉軟花柔。
她身上總有一種清雅的書卷氣,哪怕數年纏綿病榻,那股溫柔又堅定的感覺未減分毫。
謝昭凌無奈笑了聲,憐惜地將人攬在懷裡,與她並肩往回走。
「是有些事,江南水患頻發,那邊的官員貪腐嚴重,這都不足一提,孤尚能應付,你莫牽掛。」他溫柔道,「聽聞昨夜宣了太醫,可是身子不適?是哪裡不舒服?」
懷中人垂下眸子,眼底閃過一絲心虛,猶豫了會,她搖頭,隱去會令他擔心的事,輕描淡寫:「只是習慣陛下陪我,找張太醫開了安神的藥,睡得很好。」
謝昭凌聞言眉頭一皺,捏著她的手,緊張地打量,「你身子弱,不可亂用藥。」
「我這病一直是張太醫看,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他最是清楚。」
「也是……」謝昭凌默了默,牽著她的手鬆了又緊,終是不放心,擰著眉低語喃喃,「也罷,待會孤親自召他問問。」
謝昭凌陪著喬姝月用了早膳,還要去上早朝,他捧著她的臉,親了親她額頭,依依不捨地離開。
那道修長的身影才消失在承華殿中,喬姝月便力竭地倒在榻邊,雪白的絲帕抵在唇邊,微微低頭,咳了一聲。這一聲像按下了開關,又有無數咳嗽聲接連從胸腔中擠了出來。
一聲聲催人命的音符,譜成一曲絕境的哀歌。
她咳得渾身顫抖,背上也仿佛壓了什麼,將脊柱壓得不堪重負,佝僂著,彎折著。蒼白的面色因此染上一層薄緋,星眸中沁出淚霧。
幾乎動用全身的力氣,隱忍許久,才未在謝昭凌面前敗露。
她的病情忽然加重,叫人措手不及。
明明三年的休養已令她身子好轉大半,雖不能痊癒,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她怎麼都想不通,已熬過三個寒冬,最糟糕的時日他們都經歷過,卻為何在第四年的春日裡,急轉直下。
帕子張開,那一抹鮮紅格外刺目,喬姝月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底一片堅定與清明。
「拿去燒了,請張太醫來,悄悄的,莫要讓陛下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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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時西北忽傳軍中急報,謝昭凌不得不御駕親征。
事發突然,也不知能不能在婚期前趕回來。
謝昭凌嘴角噙笑,看著心上人指揮著宮人往他行囊里一件一件添置,最終沒忍住笑出聲。
他長臂一伸,將忙得團團轉的女子抱進懷裡,唇碰了下她發頂,無奈道:「打了這麼多次仗,還是頭一次體會到有娘子操持家務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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