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她的性子忽然變得很「倔」,似乎就是那一場落水生病後,她便不會在他面前露出笑了。
哪怕是客套的、疏離的笑,她也不再給。
落水……
或許再落一次水,那個聽話的、乖巧的她便又能回來了。
鬼使神差地,柳步亭往前一步,溫柔地道:「月妹妹。」
喬姝月下意識後退,腳底踩到河邊濕潤的泥土,險些一滑。她環顧四周,心下一沉。
若是逃跑,或許只有身後這條路可選。
柳步亭低聲下氣:「月妹妹,莫要誤會,方才你所見並非事實,那小子將水潑在我身上,你看,我的手都燙紅了。」
「小懲大誡,此乃御人之策,等月妹妹長大些就懂了。你若不威嚴些,便是個人都能騎到你頭上,令你顏面無存。面上無光,豈不是令家族受辱,你看,讓家族蒙羞,這如何使得?」
喬姝月沒忍住斥責:「歪理邪說,你只是在給自己的殘暴找藉口罷了!」
柳步亭笑眯眯的,「你肯理我了。」
他令人噁心的嘴臉叫喬姝月直反胃,她終於將目光落到他身上。
憎惡與怨恨毫無遮掩地顯露出來。
雙目如被亮光刺痛,柳步亭臉上的笑倏地消散,他微微眯眼,忽然來了一句:「看來那日對你的懲罰還不夠。」
凡是被他規勸過的,無一不知錯悔悟,知道該用何種態度面對他。
唯有一次失手,便是在喬姝月身上。唯有那次……
懲戒不夠,所以她此刻竟敢這般違逆他。
那日為何掉出來的會是果子?柳步亭離開以後便想明白,是那卑賤的下等家僕搞的鬼。他在一個下等奴手裡失手,這是他人生中最恥辱的時刻。
柳步亭目光陰鷙,「今日那個下等奴不在,正是月妹妹脫胎換骨、知錯改錯的好機會。」
看似跳脫的一番話,卻叫喬姝月猛然意識到不對。
難怪巷角那一幕會覺得眼熟,那分明就是不久前柳步亭才在她身上用過的手段!
可那日砸下來的並非蛇蟲,而是果子。
蛇蟲她只在謝昭凌房裡見過。
果子……那日謝昭凌背著個竹筐,應是去摘果子的。
喬姝月眼眶微熱,輕咬住唇。
是他嗎?是他偷梁換柱,偷偷保護了他。
他一聲不吭,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守護她。
前世亦是如此,她的陛下像個英雄,替她擋下無數質疑與埋怨,將一切攻向她的利刃都化解,若無其事地,將她庇護於羽翼之中。
柳步亭見她如此動容,還以為她終於恐懼、臣服於他。
他想著,合該如此。
這樣脆弱又堅韌,嬌嫩待放的如花苞一樣的女子,合該在他手下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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