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一個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許驚朔本沒在意,可褚氏又說,此子天賦極佳,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這倒叫許驚朔感了興趣。
要說喬家他教過的這幾名學子中,四公子已然算聰穎絕倫之輩,褚氏也沒用「天賦極佳」來評價過。
今日來授講之前,許驚朔對這場師生之間的初次會面可謂是翹首以盼。
他早早就聽說了這個新學生,只想著盼著能見面。好不容易等到少年養好了傷,終於能見到了。
結果,結果!!
叫他看到那耳鬢廝磨、不堪入目的一幕!
哎!!
許驚朔痛心疾首,想要講課的心思都淡了。
他看向喬姝月,斥責道:「你們啟蒙時讀的書竟渾然忘卻了?弟子規言——見未真,勿輕言,知未的,勿輕傳。」②
「靜坐常思己過,閒談莫論人非。」③
「背後議論師長,不以為恥,反而沾沾自喜。未知事實真相,便胡亂揣測,添油加醋,再說與他人聽,這就是你為人的道理嗎?」
他話音落,學堂內一片寂靜。
這話說得太重,小姑娘眼圈頓時紅了幾分。
眾人不知發生何事,皆沉默不語,唯有謝昭凌一人暗自捏緊了拳頭。
半晌,喬姝月扶著桌子,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她低下頭,乖乖認錯:「夫子,我知錯了,我不該背後言人是非,以後不會再犯。」
小姑娘低低軟軟的認錯聲響徹耳邊,謝昭凌按在桌邊的手驟然收緊,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起身去扶。
許驚朔滿意地點頭,臉色的怒氣散了些許,他擺擺手,聲音溫和不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腳還傷著,坐下吧。」
喬姝月悶不做聲地坐下,頭垂得低低的,不敢再亂看。
許夫子收回目光,餘光卻瞥到離他最近的少年在擔憂張望。
那眼中的關切幾乎毫不遮掩,身子側向一邊,似乎隨時準備奔到喬姝月的身邊。
許夫子才剛熄滅的火氣又燃了起來。
瞧瞧,瞧瞧!這便是褚氏口中的好苗子?!
那雙眼睛只黏在他主子的身上,竟是分毫不往書本上看!他心思到底在不在讀書上?!
許夫子意味深長道:「進了這個門,便沒有主僕尊卑之分,於研究學問一道上,你我皆平等。」
所以該把眼睛挪開了!不要老惦記著伺候主子!給我把眼神落在書上!
少年聽出夫子的未盡之語,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
極為平淡的一眼,無悲無喜,什麼情緒都沒有,淡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他真的看自己了嗎?許驚朔滿腔怒火蹭蹭往外冒。
看樣子是不把他這個老師放在眼裡,一點尊重都沒有,看他好似看一尊石雕,一個死物!
這才第一堂課,便不尊不敬,目無師長,往後若真教他個三年五載的,他不得被活活氣死,早早短命亡故了?!
早知道教書育人也這般勞心傷神,還不如留在那混沌里和那幫狗官繼續勾心鬥角下去!
一瞬間許夫子什麼委屈事都想起來了。
「自來你喬家,還未有過學生頂撞之事,便是最最頑劣不堪的二公子,也素來俯首帖耳,惟命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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