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樣的日子過去了多久,某一日,蒼衍在矮几面前一如既往整理文書捲軸,一連三日,晨昏不分。
直到桌上罩著燈盞的琉璃罩子忽然裂了一道豁口。
門外弟子急呼,還沒敲門就直道:「師尊!箜冥又出事了!」
蒼衍倏地偏轉視線,回神時琉璃盞已經碎在了地上。
「師尊!」弟子聽見器具碎裂的聲音,更是擔憂起來,「您還好嗎?」
關心則亂,話問出口時弟子已經推門進來。
踏進殿門時,蒼衍袍袖正拂過身前,絲縷火焰被澆熄的焦味飄到了門口。
「如此魯莽,你失態了。」蒼衍回頭。
那弟子正要認錯,蒼衍已經與他擦肩而過。
路上蒼衍才得知是箜冥因學過的施法與桃夭起了爭執,玩鬧著傷了桃夭,便又一次闖了禍。
趕到時,蒼衍正見到箜冥在靈殊仙君手下挨著戒尺。
天下太平,仙能反而漸顯無用。
漸漸地,無人會因修為深淺偏袒某些能力稍微出眾的孩子,訓教院亦是。
更別說訓教院素來門第分明,家世背景越好的弟子,便越容易被偏袒。
蒼衍上去,半推半就,將箜冥帶回了淨明殿。
不知是為何,興許是長久迴避了某些東西。
在重新靠近,走在與從前同樣的距離之下時,有些難以言喻的心緒卻變本加厲地翻湧了起來。
蒼衍一路無言,回到大殿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鬆開了箜冥的手。
箜冥意圖追,蒼衍稍一動搖:「跪在那。」
蒼衍回頭,為自己下意識的迴避隱隱錯愕。
可他的視線里,卻只有箜冥仍然紅著的手掌。
「師尊……」箜冥委屈巴巴地攥著衣角,「弟子真的不想去訓教院,和你學或是和玉珩學都行,就是……」
這時蒼衍才意識到自己曾經的嬌慣有多草率。
「是玉珩師尊。」他將箜冥的說辭糾正,重新轉身走向箜冥。
再次望向箜冥時,蒼衍心裡泛起的竟然並不是思念,而是更多複雜的心緒。
望著箜冥,她身上自年幼到現在,他們每一寸一起經歷光陰的痕跡,都在將他拉向一個更陰暗窒息的深淵。
他自知自己是個不稱職的師尊,不求其他。
如今雖然難捨,卻還是希望箜冥他日能有自救自保的能力。
最終,他嘆道:「你終要和群的。」
可箜冥仍是又直接又倔強:「為何入仙界便要合群?我只聽信你,又與他人何干?信我所信又有何不對?」
「讓你入訓教院,是為你尋後路,為你謀仙界求生之道,」蒼衍眉心微蹙,「若是來日師尊護不住你了呢?」
箜冥不解道:「為何會護不住弟子?」
為何呢?
蒼衍也想尋個究竟。
看清這個自己無數次求證,又無數次判上判詞的問題。
「倘若師尊也如同你一般犯錯,受了罰,」蒼衍正色道,「到那時,便護不住你了。」
箜冥繼續問:「你與玉珩都快是修為遠超六界的存在了,還有何錯能威脅到師尊你的地位?」
蒼衍緩步走向箜冥,半蹲在了她身前:「遠超六界綱常,企及彌天大謊。」
師徒二人促膝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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