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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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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速度很快,从后门一路逃走,穿过小巷,“呼”地出现在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起先并没有立刻引起行人的注意,可众衙役追来的动静却惹了他们注意,纷纷往这一瞧,却看见了一个一身黄毛的怪物,疯了一样在街上跑。

很快就有人惊声尖叫了起来。

随即街道大乱。

跑的跑,躲的躲,吓得瘫软在地的,惊得哇哇大哭的,更有甚至还拿起手里的家伙去追打怪物。

闫春妮的身上被砸了好几块石头,血渗透皮毛而出,可她却癫狂地大笑着奔跑。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林飞鱼一边朝同样开始疯狂的百姓喊“住手”,一边奔向闫春妮。

前方忽然传来呵斥声,随即便是马儿被惊吓的嘶鸣声。

喧闹的街道似乎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胆!谁敢冲撞天音郡主!”

闫春妮被侍卫死死抓住,她仰头看向那坐在轿子上的人,听见侍卫喊她郡主,又痴痴傻傻地笑了起来。

很快林飞鱼追了过来,喘气说道:“郡主见谅,这是我们刚从卧龙县带回来的可怜妇人,冲撞了您请您饶恕她。”

轿子上的天音郡主轻垂眉眼,低头看着那浑身长毛的怪物,说道:“她是人是鬼?”

“人。”林飞鱼说道,“只是遭了歹人行采生折割之法,落了如此下场。”

“哦……”郡主说道,“也是个可怜人,过去吧。”

“啊啊啊!”侍卫刚松手,闫春妮又怪叫起来,再次跪地,将脑袋磕得砰砰作响,额头都磕出了一个血色凹处。

赶来的衙役想将她搀扶起,可闫春妮再次挣脱他们,冲向百姓。

恰好那边站了个孩童,她一股脑撞了过去,差点没将孩子顶飞。

孩子又痛又惊,大声哭了起来。

“你这妖怪伤我孩子!”年轻的父亲刚修整好坪地,下意识扬起手中铲子,朝闫春妮砸去。

一铲落下,血溅当场。

闫春妮倒地不起。

众人一阵沉寂,片刻,尖锐声响,围看的众人立刻逃散。

那年轻的父亲自知闯了大祸,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吓得失了魂:“我、我不是故意的……郡主饶命……饶命啊……”

郡主面色无惧,也没有理会他的哀求。

林飞鱼扶起闫春妮,她的瞳孔迅速扩散着,缓缓伸手,掌中残留的图纸悄然落地。

她仿佛清醒了过来,眼里是不甘心,是懊悔,是绝望……

“你别死!”林飞鱼大受打击,她抱着脑袋上血流不止的老妪,拚命用衣摆给她摁住血洞,“你认识宋临安是不是!你知道貔貅黄玉的事对不对!”

在她年少时出现的唯一让她觉得世间尚有日光的少年,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可他去的很蹊跷。

明明身体不至于孱弱到那种地步。

却突然一病不起。

她有怀疑过,是不是有人投毒,尤其是村子里那些总是欺负他的混子。

可她偶然听混子们失落地说“早知他短命,就不欺负他了”。

或许真是得了重疾吧。

日子久了,她也就淡忘了宋临安的死。

但如今貔貅黄玉重现,竟有个奇怪老妪认识,她太想知道她究竟知道些什么。

但此刻闫春妮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喉咙似梗了血,堵住了她的咿咿呀呀。

她瞪大了眼,死死盯着这广阔天穹。

蓝天有云,还有风。

却都虚无得很。

——她后悔了。

程聿好一会才跑过来,一见这混乱局面,愣了愣。

林飞鱼看着他,已不知该说什么,许久说道:“她死了。”

寻工匠

闫春妮的死打击得林飞鱼措手不及,本以为只是个采生折割的案子……

可她认得貔貅玉佩,那是宋临安从小挂到大的东西,她怎么会认得?

林飞鱼想了一晚,等天灰濛濛亮时,便起身去衙门找程聿。

晨风微凉,街道上卖早点的商贩已经早早摆摊了。

街上一片烟火气,林飞鱼却无暇驻足。

程聿好似料到她会来,早早就起来了。

她来时他正在院子里浇花,见她来了就问道:“昨晚没有歇好?你的脸色不太好。”

林飞鱼摸摸脸,说道:“是没怎么睡,在想闫春妮的事。”

她叹道,“可怜的老婆婆,经受了非人折磨,又死得这样凄惨。”

“事到如今,只能说她这般是逃离了苦难火海了。”程聿说道,“半夜时衙役敲门,说她的身世已经查到了。”

林飞鱼忙说道:“师爷快说。”

程聿说道:“她的确是土生土长的麒麟县人,住在东门一侧。母亲是稳婆,自幼家贫,后嫁人生子,也做了稳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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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她外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如今衙役过去询问时,其亲人也是在她失踪后第一次得知她的消息,原先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稳婆?突然失踪?”林飞鱼问道,“他的家人找过她么?”

“找过,闫春妮性格敦厚,敬夫爱子,大家都觉得她不会做出抛夫弃子的事。可找了几年没有一点消息,就作罢了。后来其夫续弦,又生孩子,这事就完全被淡忘了。”

林飞鱼若有所思:“都以为不会离家的人却突然离家了……当年有什么苦衷呢?”

如今无人可问,唯一知情的人已经死去。

“若能抓到班主,或许能问出个一二。”

林飞鱼又问道:“她家里有人要来收尸么?”

程聿说道:“其子说不收,也未必真是他的母亲,让我们自行处置。”

说未必是生母,可程聿回想起其子挣扎的神情……

心想或许只是不愿消失多年的母亲来打扰他如今安稳的生活罢了。

他倒能理解他的苦衷和迟疑。

但闫春妮着实可怜。

林飞鱼百般挣扎下,终于说道:“闫春妮认识貔貅玉佩,那玉佩是宋临安从小就戴在身上的。我想回村里,找找宋寡妇,问问宋临安的事。”

“你……不怕了?”

他很清楚地知道她对父母的恐惧,害怕那个深渊,如今她竟说要回去,这让他很意外。

她变得不同了。

愈发的勇敢。

“是,我之前抗拒是因为我害怕,可如今我更想知道这些案件的关联还有宋临安真正的死因。”

林飞鱼额有冷汗,镇定说道,“宋临安当年死的也很蹊跷,一夜病重,很快就去世了。可他的身体虽然不太好,但并不算是要命的事啊。”

“嗯……”程聿又说道,“你定好什么时日了,我和你去。”

既意外又在意料之内,林飞鱼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程聿又说道:“我想让十四再将貔貅玉佩画得再仔细一些,让工匠雕刻出来。一来你若回乡问,也好问清楚;二来也可以拿到县里问问别人。”

“十四醒来见不着我估摸也会来衙门,师爷等会。”

“好。”程聿说道,“你一宿没睡,肯定也没用早饭,去厨房里找厨娘拿点吃的吧。”

林飞鱼点点头,无心吃饭,但总归要吃点东西的。

十四果然很快就来了衙门,听程聿说了后便提笔飞快重新画了一幅。

随后程聿就带着画去了玉器铺子寻能工巧匠了。

可到了那掌柜却说道:“铺子里没有师傅得空。”

见他要去别处,他又说道,“别处也没,县里统共就七八个会做玉的工匠,都忙活去了。”

林飞鱼好奇问道:“去忙什么了?就没一个得空的?”

掌柜说道:“是啊,那郡主要给安王爷造个墓,都是玉石为材。那柱子是玉,墓地是玉,墓碑是玉,连守在坟墓前的祥瑞神兽都要用玉打造。”说着他又流露出了羡慕,“不愧是皇族啊,有钱得很。”

“所以我若要打一个小玉佩,还要去跟郡主借人?”

“对头。”

程聿无法,跟他道了谢。

从铺子里出来,林飞鱼说道:“真要去跟郡主借人吗?”

程聿看看手中图纸,又闪过那一块块黄玉碎片,说道:“公主看起来面冷,但并不是心冷之人,我去问问。若能还原玉佩,你回乡后也更好打听。”

他正要去,小石头就跑了过来,说道:“师爷我总算找到你了!那杂技班的班主抓着了,他逃到我们县来了,刚好被我碰见,您快回去吧。”

程聿大喜:“好。”

他问道,“飞鱼你是回衙门还是去郡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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