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呼聲立刻引來了其他兩人的注意，見原凱條件反射的向他們奔來，沈佑抬手止住了他的動作，幾人皆小心翼翼的看著蹲在沙發邊上的少年。

只見他歪著頭，一眨不眨的盯著沈佑膝蓋上的筆記本，黑沉沉的目光隱約露出幾分困惑，似乎不能理解上面寫的到底是什麼。

可那星點的疑惑神色，足以瞬間將他毫無人氣的目光點亮，綻放出鮮活明媚的光芒。

有道是「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上天賦予了作家描寫眉目獨有的傳情，可卻又賦予了世人慾語還休的委婉，常常難以描述，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可沈佑從來沒有這麼清晰的感知到，人的眼睛，是真的會「傳情」的。

她忍不住呼吸都放緩了，「你想看這個？」

「......小凱？」

他可憐兮兮的模樣，眼巴巴盯著沈佑指著墨跡的指尖，語氣卻微微上揚，明顯是個疑問句。

沈佑提起筆開始往下寫，不過這次她沒寫新文的設定，而是《封神》的存稿，原城瞧著似乎沒什麼變化，只是沈佑寫到哪裡，他的目光就追隨到哪裡！

「這......」阿毛瞠目結舌，還沒說出話來，就被原凱一把捂住了嘴。

沈佑寫起文來就比較投入，一不注意就寫了一萬多字，等回過神來夜都黑了，還是火鍋煮開的香氣將她從碼字的狀態拉出來。

原城就坐在她腿邊乖乖的看著「文」，不動也不出聲，像一尊乖巧的雕像，沈佑完全沒有被打擾到。

等她寫完低頭去看時，卻發現原城已經蜷縮著雙腿，靠著沙發睡著。

原凱輕手輕腳的過來給他哥哥抱回房間，再出來時眼眶已經紅了。

「佑姐......」他一開口，眼淚就落下來了，「我哥哥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覺了！」

默然症患者的身體會隨著治療效果不斷崩潰、重組，精神海的燥郁使他們很難深度睡眠，只要丁點動靜就會驚醒。

銀河網的雜文里就有本《默然症實紀》，記錄了一百多位默然症患者從得病開始的日記。

大部分患者一開始的日記還能看得出所以然，到了後面都是不知所云，意識清醒時都很難寫下完整的語句了，基本上東一句西一句，有的句子都連不成。

只有一小部分患者，會在日記中留下幻聽幻視的隻言片語，以及扭曲不成型的文字。

沈佑拍了拍原凱的肩膀，所有安慰的話語都說不出口，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飯菜食不知味。

「以後我寫文，讓原城在我身邊吧......」

「沈佑，真，真的謝謝你。」

原凱一臉堅定道，「不論你之後還需不需要我，我都會為你做任何事。我是認真的。」

「怎麼說得這麼悲壯。」

沈佑哭笑不得，「快點吃吧，你們知不知道，光這一斤第108代轉基因土豆，就花費了我1000星幣！」

其實主要是沈佑喝了一個月營養液，太饞了。

她舉起從星網上買的冰藍色氣泡水，「之後我們都會越來越好的。」

「砰」！

碰撞的水晶杯在燈光下閃爍著迷離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