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硯辭遞給她一張手帕:「抱歉。」
姜憫知的身體開始發抖,撐著桌面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茶盞,瓷器碎裂的聲音刺傷耳膜,地板被茶水打濕。
黎晏清聽見聲音,立刻走進客廳,看見姜憫知腳下的碎片,聲音很輕地安撫道:「憫知,停在那兒,別動,抬頭看看我。」
姜憫知抬眸看向他,眼裡氤氳著淚水,茫然無措。
黎晏清快步走到她面前,將她攔腰抱起,遠離地面上的茶盞碎片,轉頭看向商硯辭,無聲唇語:等我。
商硯辭微微頷首,看著黎晏清抱著姜憫知往樓上走。
一個小時後,黎晏清從樓上走下來,手裡拿著厚厚一沓的白紙,遞給商硯辭。
商硯辭接過翻看,裡面是姜憫知這些年的病歷,雙相情感障礙,焦慮症伴隨著抑鬱症,從輕度到中度,再從中度到重度,中間有幾年轉回輕度,但好景不長,目前仍處於重度。
商硯辭合上病歷:「抱歉,剛才是我言語不當。」
黎晏清輕嘆一聲:「既然她不願意說,就由我來說。」
商硯辭:「願聞其詳。」
黎晏清看了眼無名指上的婚戒,神情自責,陷入回憶:「我和憫知是彼此的初戀,當年我們大學畢業後,開始商量籌備婚禮,這事被她家裡人知道了,把她關了起來。」
「她是姜家小姐,我只是一個清貧學生,我們談戀愛的事,她家裡人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結婚卻不一樣。」黎晏清低聲道,「憫知父母早逝,從小被她外婆和叔嬸養大,她叔嬸膝下無女,豪門之家,聯姻是她反抗不了的命運。」
黎晏清:「她自然是不願意的,可那時候,她外婆已經病入膏肓了。她叔叔說,如果她不嫁進裴家,就停了她外婆的藥。她沒辦法,於是和我提了分手,她說對不起我,讓我別怪她,我怎麼捨得怪她,我只恨當時的自己沒有能力幫她分毫。」
黎晏清:「後來我幾經詢問,打聽到裴瑾延的家世品行,裴家家風嚴謹,一夫一妻,他本人也是霽風朗月的謙謙君子。我想,就算這是一段沒有感情的聯姻,能做到相敬如賓也不錯,於是我離開京北,遠赴法國求學。」
他手指微微發顫,端起桌面上的冷茶,喝下一口,沉默片刻,接著說:「我和憫知在法國重逢,已經是她離婚一年後。在那一年,她一共自殺了七次。醫生說她已經徹底沒有求生的欲望了,或許,死亡才是她唯一的解脫。」
商硯辭把姜憫知沒接的手帕遞給他。
黎晏清接過手帕,哽咽道:「我不知道她怎麼會變成那個樣子,她以前明明十分開朗活潑,樂觀鮮活,怎麼都不像會患上抑鬱症的人。後來幾次病發,她偶爾意識不清醒的時候,會跟我講很多以前的事,這些事,在她清醒的時候絕口不提。」
「根據那些模糊不清的言語片段,我漸漸拼湊出當年的大致實情。」黎晏清輕咳幾聲,接著說下去,「在韞之出生的前一天,憫知的外婆去世,她悲痛欲絕,差點難產而死。懷上寧寧的時候,她察覺到裴瑾延身邊出現了有親密關係的女人。在結婚的時候,她就做好了迎接這一天的準備,所以沒當回事。」
黎晏清:「同年,她的閨中密友因為對聯姻的丈夫生出感情,而那個男人處處留情,心裡不會只有她一人,最終她選擇自殺,搶救無效。」
黎晏清:「兩次孕期,她失去了兩個最重要的人。她說她一看見那兩個孩子,就會忍不住想起她的外婆和閨蜜,於是不願意靠近自己的孩子。」
黎晏清低嘆道:「說的最多的,還是寧寧四歲那年的事,她擔心寧寧以後也走上聯姻的道路,怨恨寧寧不是個男孩,更怨恨自己生下她。也是在掐上寧寧的脖頸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生了很嚴重的病。於是她向裴瑾延提出離婚,她覺得那兩個孩子遠離她,或許會生活得更好。」
聽完黎晏清的話,商硯辭不由感嘆人生無常,世事難料。當年的事雖然各有各的苦楚,但他沒權利替裴喻寧原諒什麼。
離開別墅前,他給黎晏清發了一張自己和裴喻寧之前在合歡樹下拍的合照,讓他代為轉達給姜憫知。
御華名苑。
裴喻寧今晚早早洗漱護膚,手機電量滿格,躺在床上等商硯辭一會兒給她打視頻,哄她睡覺。
等了好久,商硯辭都沒打過來,裴喻寧太無聊了,於是起身,去書房找了本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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