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用花瓶砸他,水潑了他滿身,他歪下脖子時,那一滴一滴的水珠從他身體裡自行滲透了出來,就像是他在排出身體裡的水分。
還有他在浴室里也是,只是假裝洗澡,放著花灑聽聲,卻從不沾水。
水……
他是,怕水嗎?
動了心思就壓不住了。
曲音心知肚明自己只有這一次機會,失手了就徹底完了。儘管心急如焚,面上還是不得不裝得冷靜從容,尋找最合適的時機。
他擔心被聞簡知瞧出破綻,忍辱負重在他的注視下繼續塞著線香和白燭,沒有讓他起疑。到了晚上,萬籟俱寂的時候,曲音從他懷裡掙脫開,下了床。
聞簡知沒有睡,他跟在曲音身後,問:「怎麼了?」
「餓了。」他頭也不回地說。
曲音沒有開燈,借著外頭的月光摸索著在家裡行走。家裡現在沒有其他東西,人能吃的食物都被聞簡知扔掉了,廚房島台上放著一盤還剩下一半的白燭。為了讓聞簡知放鬆警惕,他撐在島台邊上,手指捻起盤子裡的一塊白蠟小口小口地嚼,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一旁的洗手池,他伸過去打開,接了壺水。
果然,水剛接好,聞簡知就走到他的身後,抓著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燒水的動作。
「不能喝水。」
聞簡知從餵他吃白燭開始,連水都不給他喝了。曲音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現在還算不算是個人,正常人沒有水撐不過幾天,而他不光是吃了將近一周的白蠟,甚至還斷了一周的水,居然還活蹦亂跳的。他現在連渴意都覺察不到了。
再這樣下去,肯定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繼續這樣待在聞簡知身邊,他真的怕自己某一天醒來就變成了怪物。
聞簡知現在就站在自己身後,曲音深吸一口氣,幾乎是電光石火間轉過身,將手裡的一壺水如數潑灑在了聞簡知身上。
聞簡知沒有防備,被澆了個透。
水液很快洇透布料,淌在他的皮膚上。啪嗒啪嗒的水珠沿著他的頭髮一路流到下巴,滴進衣領之中。
他眨了眨眼,表情似是有些意外,像是沒有想到曲音會突然發難,竟還有一點點的茫然,他無聲低下頭,瞄了眼自己濕淋淋的身體。
看他還能動,曲音後退一步,又慌慌張張接起了水。
好像,好像還不太夠……
他一壺水還沒接滿,一隻手臂從他身側越過來,關掉了水龍頭。連帶著奪走了曲音手裡的水壺,聞簡知沉著臉,將水壺遠遠甩出去,玻璃在地板上炸開。
曲音心驚肉跳。
沒用,沒用嗎……是他想錯了?
他兩隻手僵著不知怎麼擺,戰戰兢兢地在濕漉漉的地板上看了一圈,又抬頭去看面前的聞簡知,他要生氣了嗎?他又要怎麼折騰我了?
這一壺2L容量的水結結實實潑上去,是上次花瓶里那點微弱殘汁沒法比的,可謂是小巫見大巫。
聞簡知依舊面無表情,他用一種極為複雜的眼神和曲音對視著,曲音心虛,想挪開視線又做不到,只能怔怔地和他大眼瞪小眼。
聞簡知臉上的水滴得他發慌,不等他動作,聞簡知自己抬起一隻手掌,去擦面上的水。
這一擦,險些把曲音當場嚇得魂飛魄散。
聞簡知的手掌在臉上抹了一把,抹去的不是水,而是他的半張臉皮。
半張臉昳麗如艷鬼,半張臉成了皺巴巴的黑色空殼。
驚叫堵在喉嚨里,曲音臉都白透了。
聞簡知啊了一聲,將還殘留他臉皮碎渣的手掌心對準了曲音,給他看了一眼,還有心思笑,說:「你還是第一次見到我這樣子吧。」
「怕嗎?」
曲音嚇得腿都軟了,手腳無力地在原地顫了顫,隨即恢復了點力氣,一把推開擋路的聞簡知,這一推,本該不為所動硬如石牆的聞簡知竟被他推得後退幾步,撞在了另一邊的台子上,用手撐了一下才維持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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