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音覺得後悔。
他好像再也不能看見聞簡知頂著這樣的一張臉了。
撕毀的臉皮很快開始癒合,曲音蹲在他面前,用毛巾給他擦拭衣服上的紅酒。
是擦不乾淨的。曲音知道,但除了幫他做這些,其他的他好像什麼都做不了。
聞簡知沒有說話,他解開扣子,將自己被紅酒染透的上衣一併脫去扔在地上。
曲音沒了接觸他的理由,愣愣站在原地,像根木頭。
聞簡知抬頭看他,曲音和他對視,兩秒後移開目光。
他聽見聞簡知笑了一聲,似乎是嘲諷。不知道是在嘲諷他,還是嘲諷自己。
聞簡知起身離開了。
門哐當重重關上。
曲音原地踟躕半晌,將手裡的毛巾翻來覆去地絞著,隨後下定決心急急追出去,在迷宮一樣的二樓轉了許久,都沒找到聞簡知的蹤影。
他追得太遲,聞簡知已經不見了。
沮喪著回房間時,他聽到樓下傳來並未壓抑的談話聲,或者說是爭執。
樓下大廳,客人都已散去,唐吟端來一杯水遞給老人,老人努力平息著自己的怒火,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抿了口水,唐吟忽然輕聲問:「你這是幹什麼?」
老人反問:「什麼叫我幹什麼?」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讓簡知下不來台。」
「我讓他下不來台?你瘋了是嗎!是誰讓誰下不來台?!」老人指著樓上的某個方向,「自從那小子和簡知在一起之後,簡知都被他帶壞了!你沒看見嗎!他現在都敢在那麼多人面前和我頂嘴了!」
「你為什麼這麼看不慣曲音那孩子?」
老人驚愕不已:「叫的這麼親切,你腦袋燒壞了嗎?」他咆哮著:「他是個男人,兩個男的在一起惡不噁心啊!我就簡知這麼一個孫子,從小到大,我好不容易把他培養成才,我將他教的那麼優秀,他的未來本是一片光明,可那從中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傢伙幹了什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看那傢伙都將簡知帶成什麼樣了!摔碟子砸碗的,還有沒有點家教!你現在還來問我為什麼?有你這麼當媽的嗎!」
曲音聽到這裡就知道他們的爭執是因為自己。他對這場圍繞著他而產生的註定不好聽的話題沒有興趣,也不想繼續聽,便轉身離開回了自己房間。
樓下的兩人對曲音的到來和離去皆渾然不知,依舊爭論著。
唐吟道:「那不應該是簡知自己的功勞嗎?」
「什麼?」
「書房裡的那一堆獎盃,你將那些東西小心翼翼地保管起來,將那些死物視為他的榮譽,視為你教導有方的勳章。」唐吟紅了眼睛,聲帶哽咽,「可曲音那孩子卻在看見那滿屋子的獎盃時,擔心小時候的簡知活得累不累。」
老人一怔。
唐吟道:「和您認為無比重要的榮譽比起來,他更在乎簡知這個人本身。」
唐吟點起煙,含在嘴裡:「我們將簡知留在他那裡的那段時間,都是他在照顧簡知,不管怎麼樣,他都是簡知的恩人。我昨天明明求您,不要對他那種態度,不要寒了他的心,可你今天卻……」
她啞聲道:「簡知是我的孩子,是您的孫兒,他是人,你卻在桌上說那種話。就只是因為厭惡曲音,就自說自話地將他送出去,還武斷地安排好他的一生。」
「不徵求我們作為父母的意見,也不徵求孩子自己的意見。」
老人兩眼漫出血絲:「你現在是在怪我了?你們這倆父母從小有關心過他幾次,把他丟在家裡不聞不問,還不都是我一手把他教大的!我知道怎麼做對他最好!難道我還會害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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