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這兩個人虧欠良多。
有些事牽一髮而動全身,前世戰事沒有起的這麼早,而是等到他登基後,突厥才開始趁政局不穩大舉南下。
一樣是從并州打出豁口,然後向南吞併。但那時候的局面顯然不如現在。現在北邊的段家軍雖然不怎麼頂用,但在皇帝的調度下至少暫時幫他擋了一陣突厥人,讓他不必在收復并州時還要擔心東北方。
但前世不同,他推倒太子黨,清查太子府,把段家得罪了個徹底。於是後來段家根本不聽他調度,不僅幫不上忙,還舉家向北投了突厥。
腹背受敵。
他離京親征時昇兒才只有四歲,那么小一點兒,父皇父皇的喊他。他身體太弱,裴煦不敢讓他多哭,抱著他哄騙他說父皇就走一兩日,昇兒睡一覺就回來了。
孩子在裴煦懷裡漸漸不哭了,抽噎著張手要姬元徽抱抱他。
和裴煦一樣愛撒嬌的性格。
姬元徽接過他抱了一會兒,昇兒毛茸茸的小腦袋拱在他下巴:「父皇要早點回家……」
姬元徽拍著他的背說好。
周恃寧有時會看看昇兒的臉,再看看他和裴煦,然後新奇的說,這孩子和你們長得真像。
昇兒聽到了,會細聲細氣的反駁:「昇兒不像誰,昇兒是昇兒,昇兒只像昇兒。」
然後引得裴煦笑著去親他。
他其實看不出昇兒像他更多一些,還是像裴煦更多一些。但毫無疑問他愛這個孩子,這是他和裴煦的骨血。
昇兒這個小字是裴煦取的,宗牒上的名字是他取的。
姬栩,諧音便是冀許,希冀期許。
分明答應了孩子要早點回家,但這仗一打就是兩年多。
等再回去,太多事都已經遲了。
裴煦走後,昇兒一連病了許多日,他想看看那孩子怎麼樣了,但昇兒怎麼都不想看見他,寧肯讓宣家那個孩子陪他都不要父親陪他。
「為什麼回來的這麼晚……爹爹一直在等他……」
姬元徽恍惚想起了最初的最初,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為什麼會那樣恨他的父親。
他的母親為那個男人生下女兒後就撒手人寰,從那以後他就沒有母親了。
兩年多不聞不問,半點沒盡出父親和丈夫的責任,他在昇兒眼裡大概和從前姬鈞在他眼裡沒什麼差別。
他怨恨他的父親,而現在他的孩子就像曾經他怨恨他的父親一樣,怨恨著他。
後來昇兒長大了些,開始學一個儲君必須要知道的那些東西,他漸漸明白當年那場仗不得不打,父親母親都沒有錯,歸根到底全是命運作弄,終歸是不得已。
父子關係緩和了些,但仍舊沒好到哪裡去。因為他時常在昇兒犯錯時罰他抄書,嚴重時會用戒尺抽他手心。
皇帝和元後就這麼一個孩子,唯一的繼承人,身體還不好,這麼根獨苗苗哪個老師敢罰?裴煦不在,於是孩子犯錯時管教他的責任全落在了姬元徽自己身上。
昇兒愛哭,被罰了就一邊抹眼淚一邊抄書,嗚嗚咽咽跟宣從思抱怨:「哥哥,父皇好兇……總是罰我,我不喜歡他……」
宣從思給他擦眼淚:「別哭了,就要寫完了,眼淚把字跡泡花了又要重寫。」
昇兒哭得更大聲了。
姬元徽抱著戒尺在門口站了會兒,走開了。
別說是他,就是裴煦小時候犯錯,該罰也是要罰的。
裴煦也是邊挨罰邊哭,嘴裡嘀嘀咕咕個不停,自己給他擦眼淚,怎麼也擦不乾淨。
這孩子性子實在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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