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栩繼續問:「哪個最重要?」
這讓裴煦有些為難,像是不忍心讓他傷心,又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說謊,他頓了頓,很委婉道:「昇兒是我最喜歡的孩子,但是如果我沒有遇到對我來說最重要的那個人,如果我不愛他的話,就不會有你了呀……」
一聽自己不是最重要的那個,姬栩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他從小就這樣,很容易哭,池塘哪一尾小魚死去了,漂亮的花枯萎了,都會忍不住哭得像只傷心的小狗。
他哭了不必管他,因為他一哭起來不消片刻就要犯困。果不其然,沒一會兒他就抽抽嗒嗒握著裴煦的袖子在他懷裡睡著了。
引起禍端的罪魁禍首此時也提著籃子回來了,姬元徽把花籃子擱在桌上,看向裴煦懷裡哭得眼皮發紅的小孩,笑了下,壓低聲音道:「又哭得跟小狗似的。」
「他還太小了。」裴煦道,「等長大些,應該就不會這樣了吧。」
姬栩十七歲時,身量已經比裴煦稍稍高出一些了,並且看上去還有要繼續長高的趨勢。
他還是很容易就會為一些小事傷心落淚,但好在他那雙眼睛長得與裴煦相像,都是讓人容易放鬆警惕覺得溫和無害的下垂眼,這樣的眼睛流淚只會讓人心頭一軟,半點不會違和。
姬元徽已經開始放一些權給他,讓他自己做主處理一些事來歷練他的能力。
這次查的是一出貪腐案,被審官員是個泥鰍似的老滑頭,查了許多年都沒抓到他半點把柄,最後是從他兒子身上查起才順藤摸瓜抓住他的罪證,將他定罪下獄。
「李大人,近來可還好嗎?父皇讓我代他問候你。」姬栩在他面前坐下,聲音溫和,「順道問問,李大人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若是大人的供詞查證有用,說不定還能從輕發落。」
見姬栩年紀小看起來臉嫩好騙,這人眼珠子一轉開始痛哭流涕哭訴自己一時鬼迷心竅,然後開始講述自己為官之前有多不易。
科考屢試不中,妻兒老母一齊擠在茅屋過活,飯都吃不上,最後不得已拿妻子的銅釵去典當,換了些米回來,一回家卻聽到妻子在哭嚎,原來是他的幼子已經在他換米時被餓死了。
說完這些,他又開始痛呼自己不孝,老母行將就木,卻還要為他操心受罪。悔恨說自己只是被窮怕了,總擔心一睜眼就又回到了那間茅屋,一閉眼就要擔心從此便籍籍無名餓死在鬼地方。
姬栩聽得潸然淚下,帕子都哭濕了。宣從思站在他身旁,適時給他遞上了一張新的帕子。
「故事聽完了……」姬栩沒有弄髒宣從思遞來的帕子,而是仔細折了起來,「大人還有要交待的嗎?」
那人小心試探著向他求情,卻被他徑直打斷了。
「既然李大人沒什麼要說的了,那金羽衛便直接動手吧。」姬栩將帕子放到了袖中,下令道,「抄家。」
有人領命,帶著一隊金甲侍衛風一樣離開了。
不顧身後的嘶吼怒罵,姬栩從椅子上站起來,起身離開了。
「唉……罵得真難聽。」走出幾步,姬栩沒骨頭似的靠著宣從思,將自己身上的重量壓了一部分在他身上,語氣似乎撒嬌,「哥哥給我揉揉耳朵。」
他比宣從思要更高一些,宣從思擔心他這樣的姿勢會不會不舒服:「這樣不會難受嗎?」
「還好,主要是我現在沒有力氣了。」姬栩親昵的蹭著他的耳朵,「哥哥知道的,我從小就這樣,一哭就好睏,想睡覺。」
這距離換做別人來說可能太近了,但他們從小就親近,宣從思一時根本反應不過來有哪裡不對,而是有些心疼的問:「剛剛哭的那麼傷心,眼睛有沒有難受?」
「還好,只是有些生氣。」姬栩道,「自己受過這樣的罪,窮苦人家過的什麼日子他分明再清楚不過,卻半點不憐百姓困苦,做了官便開始魚肉百姓中飽私囊……」
宣從思有些動容,又有些欣慰:「昇兒能這樣想很好。」
「是哥哥教得好。」他看著宣從思的耳尖,在直起身來的時候故作不經意的用嘴唇擦過。
宣從思感到有些癢,摸了摸耳朵,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反應了。
姬栩眼神暗了暗,勾引失敗,有些挫敗的移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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