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故動作遲滯下,門把手森森的涼,他握住,好像擰開要用盡所有的力氣,木門上面有道年久失修的利刺,他盯著那道刺,眼珠酸澀。「你忙吧,我要回去了,有事…你找陳闖也行。」
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來了一遭,顧山行欲言又止,陳如故拉開門,呼嘯的風擺動他衣尾,他就要消失在顧山行視線里。「陳如故,別那麼霸道行嗎?」
走廊暗沉沉的,只有陳如故筆挺的站著,他轉身,心平氣和的說:「可以的,很多事情不能強求,今天來是我做的不對,說了你不喜歡聽的話。我可以對你道歉。」顧山行在他說話期間面沉似水,他繼續道:「你很獨立,很要求空間,我跟你不太一樣,我可能沒那麼理性,我需要另一半需要我。」
「你先忙吧,手頭上的事應該挺重要的,等你忙完再說吧。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不要磨合到時候再說。」陳如故單手插兜,迅速冷靜下來,談話像談判,一種割裂感,讓他插兜的手在暗地裡狠狠掐了掌心,很痛,痛楚會讓人清醒。
陳如故走後天陰的厲害,後半夜一直在颳風,狂風肆虐,門板在外力下震顫。顧山行沒能睡著,他和陳如故沒再通過消息,一團亂麻,他盯著地上的機器,心煩意燥。
要他向陳如故借錢,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他了解陳如故,陳如故會把錢白送給他,他承受不起。
顧山行點了一支煙,在繚繞的煙霧中若有所思,如果陳如故不是在他窮困潦倒的時候遇見他,如果陳如故遇見的是而立之年的他,是不是會比現在少吃一點苦。全是假命題,他想不到,那個時候還能有他遇見陳如故的機會嗎?
他的人生好像一直都處於被動之中,這種被動讓他無數次妥協,他放棄太多東西了。
他托陳闖幫他從陳如故那裡取點工具出來,陳闖問他為什麼不自己去拿,他說不太方便。陳闖直愣愣道你回去不跟回自己家一樣嗎?有什麼不方便的?
顧山行不答,陳闖後知後覺的問,是不是吵架了?
陳闖就想不明白他倆是因為啥吵的,倒是答應幫忙取東西了。顧山行到達約定的地點,等來的不是陳闖,而是陳如故,他頓一下,朝陳如故點了下頭。
陳如故找了家咖啡廳,兩人坐在角落裡,他點的美式依舊是冰的,顧山行道:「喝熱的吧。」
「都行。」陳如故隨意。
他好像瘦了點,下巴有點尖,顧山行不加收斂的看他。陳如故像沒察覺到他的視線,把工具箱放到桌面,說:「我讓陳闖問你還缺什麼不缺了,陳闖讓我自己問,我想我問了你應該什麼都不要了,就沒問。鑰匙不是還留著嗎?我工作日上班時間都不在家,你可以挑那個時間回去,保證不會遇到我。」
顧山行耷拉下眼皮,問:「冷戰期間還願意看見我?」
陳如故說:「沒什麼,只是意見不合,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觀點。」
顧山行拎過工具箱,又問:「如果意見無法合併呢?」
「那就不要勉強。」
從這句話開始,他倆就沒再聯繫了。離王復群要求的時間越來越近,顧山行只能專注於此。陳如故睡眠質量又在下降,整宿整宿睡不著也挺煩的,他掛了號,想讓醫生給開點失眠藥。
第一場雪降下來是在深夜,睜開眼起來地面白茫茫一片,冷空氣兀地變濕潤。
顧山行給王復群打電話,王復群問他機器是不是裝好了,顧山行語速有些慢,道:「不好意思王哥,讓你等我這麼久,機器沒裝好,我還你吧。」
機器確實裝不好,顧山行一度懷疑王復群是不是給錯他機器了,但轉念一想花這麼長時間讓他裝壞機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能是他能力問題了。
他把機器還給王復群,轉身要走,王復群突然道:「讓何工看下,到時回覆你。」
顧山行不解,問什麼意思。
王復群說:「何工讓給你的這台是國外的機器,裝不好的,他要看看你裝到哪步了,有沒有通過他的考驗。」
顧山行立在白雪融成冰碴的人行道,隱隱聽到耳邊流過的風聲。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