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又笑：「不簽也行，去找外面隨便一個姓姜的，讓他來找我。」

「總之。」姜野半挑著眉，「都一個結果。」

誰能想到，獨獨他隱藏最深，從桌上的一個旗子現在成為談判桌上的唯一選擇。

姜老瞪著眼睛：「你……你……」

「看著他點。」

手機嗡嗡幾聲，姜野淡淡吩咐，邊往外走。

忽地，他停下腳步，至少在助理看來，在打開手機屏幕的那刻，他家老闆猝不及防地就停在了那裡，不常笑，時常充斥著戾氣的眼眉忽而軟了一下，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仿佛是漸漸有了溫度一般。

他沒看錯的話，那是笑了對吧！

啊？

「後續的事你們看著辦，我先走了，有事再給我打電話。」

然後助理就看著自家老闆飛快消失的身影，兩條長腿邁得很快，甚至都快是跑出去。

助理懵懵地。

他想，還會有比交接姜家更加急的事嗎？

*

等姜野到達約好的地點，他攏了攏被風打亂的頭髮，調整了一下壓塌的領口，此刻，他還在回想那些聊天記錄。

他甚至都能想像到江至邇發消息時候的表情。

或許是懶懶地蜷在沙發上，或許是倦倦地窩在凳子上，頭髮會因此蜷曲成一團，繞得有些亂，有幾根頭髮支棱起來，需要人輕輕撫平。

但一定是眼睛眯起，想著想著壞主意立刻就做去做，眼角眉梢都神采奕奕。

江至邇真的很孩子氣，可他本來就該這樣，只是他平時做事太過趨於成熟化，才會讓人常常忽略他的年齡。

還是一個20出頭，剛剛大學畢業初入社會的「小朋友」呀。

剛開車門，他抬眼便見到等在路口邊的身影。

很高，身材比例很好，頭髮像是剛洗過，蓬鬆又柔軟，少有的不是西裝革履，而是一身簡裝，運動板鞋藍色棒球服，身上斜挎一個黑色包。

一身打扮讓人更顯年輕，剛好對面是個大學，休息時間，陸陸續續的有學生往外走，他倒只是單單站在公交車站牌旁，卻似道風景線，人來人往，不時有人回頭看他。

不過他本人毫無自覺，盯著手機，似遊戲碰到難關，眉頭鎖得緊緊，就差把我！生！氣！啦寫在臉上。

看得人心痒痒的。

姜野指頭微動，剛關上車門，一個男孩先他一步走了過去，也是大學生，雙腳有些躊躇表情看著有些不好意思，身後應該是幾個室友朋友，偷偷起鬨看笑話。

姜野沒再動了，他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看著全程。

他不是小氣到干預身邊人態度的人，他也不覺得自己有這種身份，不過在此刻，他原本因匆忙趕來狂跳的心臟在此刻漸漸平復下來。

江至邇於他，是一場意外，很年輕，帶著年輕人獨有的莽撞與熾熱不管不顧地撞進他的世界。

他曾經是不相信一見鍾情的，但無論是從任何一個方面解釋，他每一次不受控制的情緒驟停，大起大落都與對方有關。

人群絡繹不絕，聊天聲不斷，在這片青澀懵懂的街道中，姜野格格不入，他甚至帶著一身在卑劣冷漠的地方廝殺完的喧囂味回來。

如果再年少一點就好了，再小一些，再往前推幾年，那個時候18、9歲的他意氣風發，碰到喜歡的人不會像現在這樣推三阻四，猶豫不決。

他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對面，那個年輕的男孩慢慢靠近江至邇，最後停住，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機。

江至邇抬起頭的時候一臉茫然，眨巴眨巴眼睛，等待對方說出來意。

青年的習慣使然，他看人的時候喜歡緊盯著對方的眼睛，期間可能會變換姿勢，但眼神也不會輕易改變，這會使得青年在與人溝通時顯得格外認真。

男孩本來就是抱有某些心思來的，總共沒說兩句話，連最基本的來意都還沒說清，就先在這種眼神下率先投降，一看，脖子上的大片肌膚全羞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