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麻木地點頭，說：「好，好。」

晚上，聆意被帶到了大牢，剛看見二牛，雙手就被幾個獄卒捉住撲倒在地上，緊接著就是混亂的光影和場景。

二牛眼睜睜看著什麼也不能做，他目眥欲裂，聲嘶力竭地吼：「湯圓，你不用為了我委屈自己，我這就讓你解脫！」他說完，一頭撞向了牆壁。

聆意眼前的光影明明滅滅，他想，這一切該結束了。

他再次用力地，咬下了自己的舌頭。

迷迷糊糊間，他聽到了一個聲音：「榮華帝君，恭喜您歷滿九十九劫回歸神位。」

誰？誰是榮華帝君？

聆意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二牛的身體金光閃閃地升起，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接著，他看到一個白衣人憑空出現，跪在二牛面前，恭敬道：「小仙恭迎榮華帝君。」

此刻的二牛一下子換了一副模樣，不再是破爛的打漁服和凌亂出油像瘋子一樣的頭髮，而是一襲燦金色的錦袍，金冠高高束起長發，睜開眼睛，竟然是一雙金眸！那雙金眸仿佛穿越亘古而來，仿佛世間的一切在他眼裡都無所遁形，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在俯瞰凡間。

而他，破破爛爛的，像一堆垃圾一樣癱在這裡，被幾個獄卒折磨來去。

他想，他都已經咬舌自盡了，怎麼還沒死？眼前這一切，是他在做夢嗎？

二牛有沒有撞牆？他有沒有咬舌自盡？他忽然對這一切感到陌生。

他又聽到那白衣人念：「榮華帝君，如今您已九十九世功德圓滿，現小仙為您宣讀，第一世，梁國狀元郎裴玄。第二世，陳國太子太傅謝安。第三世……」

……

「第九十八世，楚國漁夫陳州。」

聆意一下子睜開眼睛，緊緊盯著榮華帝君，這個叫榮華帝君的似乎是神仙的人，是他的主人嗎？！

而後，他又聽白衣人念：「第九十九世，楚國漁夫二牛。」

聆意心中一震，主人就是二牛？！

那白衣人又道：「恭喜您功德圓滿，三十三重天上清界靈元無上榮華帝君。」

三十三重天？他只知道天有九重天，九重天上有天帝，統領著世間萬物，三十三重天，那怕是比天帝還要尊貴的神仙吧？

他望著沐浴著金光的榮華帝君，想，做神仙真好啊，無聊了可以下凡歷劫，不像他，做小狗做得苟延殘喘，做人也做得苟延殘喘。

他想，他是尊貴的神仙，為什麼不來救他？

他搖尾乞憐地，奢望高高在上的神仙會給他一點隨手的施捨。

這時，他又聽到白衣人對榮華帝君道：「帝君，您已完成歷劫，請隨小仙回天界吧。」

主人，你要走了嗎？

不要！不要！不要丟下我！帶我走！帶我走！

他用力向虛空中抓去，可是抓到的都是獄卒的手，他像是被一張網緊緊桎梏住，不得脫身。獄卒的淫y笑在他耳邊響起：「美人兒，你想讓誰帶你走？你那相好已經死了！你那相好那麼丑，別跟他了，跟著我們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死了？他心中一震，那他剛才看見的是什麼？

他是要死了嗎？所以生出了幻覺？

他沙啞著嗓子問：「你……你們看不見他嗎？」

獄卒抓住他的手，「看不見誰？還有誰？美人兒想誰了嗎？」

他閉上眼睛，他果然是要死了，已經出現幻覺了。

還幻想主人是天上天的帝君，怎麼可能呢？主人死了，二牛也死了，他也要死了。

就這樣吧，這一輩子，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