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程夢燼活動著酸麻的脖頸，向一旁如同流水線工人般的明慕生說道：「去叔溫以下的溫室看看。」

「嗯。」

明慕生可謂是任勞任怨的履行著助理的責任，他先程夢燼一步下了飛梭，隨著拿好裝著所有物品的背包，仔細為她撐傘遮陽。

「我沒那麼嬌弱，」程夢燼無奈的回頭看他，「你只需要幫我處理一下工作就好。」

「抱歉，我的工作合同里包括照顧好你的一切。」

聽著明慕生溫和卻滿是距離的話語，程夢燼也不願多言惹他不悅，只是加快步子向著目的地走去。

眼前的溫室儼然是一副被時光遺忘在角落的模樣，無處不透露著滄桑與破舊，與燈紅酒綠的伯溫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

狹窄的街道兩旁，是些搖搖欲墜的老房子，屋頂的瓦片有的已經缺失，露出斑駁的木頭結構。門窗大多緊閉，有的早已破舊不堪，只留下空洞的框架在風中搖曳，衣衫襤褸的人們緩步走在街上，漫無目的。

程夢燼踩在那坑窪不平的路上，一股無名的悲涼猛地湧上心頭，她向來清脆的聲音此刻低了幾分，喃喃道：「這裡怎麼……是這幅模樣？」

「這是較早的溫室，」明慕生緊蹙著眉回憶著坐標，「發展受限，買不到曙，已經快不行了。」

「上面不救濟嗎？」

「救濟？」明慕生聽笑話似的轉身看她，嘲弄道：「都在富貴鄉里醉生夢死，又有誰捨得清醒看疾苦？」

程夢燼倏地噤聲，眉卻越鎖越緊。

兩個孩子由遠及近的交談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無聲僵局。

「如果有來世，我一定要做最漂亮的鳥！在天上飛來飛去～那得多自由啊！」

「那我就去當一顆參天大樹好啦！這樣你就有歇腳的地方啦！」

他們仰頭看向眼前正靜靜注視自己的兩人，較小的女孩子膽怯的躲到姐姐身後，悄悄問道：「他們是誰呀？衣服可真好看。」

「不知道……」個子稍高的女孩子警惕的看著程、明二人，想要搭話卻不知說什麼，只得硬著頭皮喊道：「那個，請問你們，如果有來世，想成為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第二十九章

程夢燼被問的一怔，她下意識偏頭看向同樣面露茫然的明慕生，隨後蹲下身與兩個女孩平視，溫聲道：「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媽媽說我們要活不下去了，」躲在姐姐身後的女孩小心探頭，細聲細語的同她說，「所以我們在想下輩子要做什麼，這樣就可以找到對方了。」

聽著女孩這番話，程夢燼呼吸微滯，腦海中不斷閃過家裡的幾個各有殘缺的兄弟姐妹，眼眶忍不住的泛紅。

她偏過頭強忍下淚水，根本不敢再去直視他們的眼睛。

兩個女孩滿是不解的互相對視一眼，隨後小聲問道：「所以姐姐你的答案是什麼呀？」

「我啊？」程夢燼呼出口氣，竭力遏制著不讓聲音顫抖，揚起抹笑說道：「成為一朵小野花吧。」

「小野花？」大些的女孩偏頭想了會兒，隨後向程夢燼粲然一笑，「那我在哪裡都能遇見你啦！真好！」

程夢燼望著她與妹妹那天真爛漫的笑容，淚水終是不受控的奪眶而出，她略有慌亂的起身，抬手拭去面上的淚，只是哽咽道：「嗯。」

並未發覺到異樣的姐妹倆笑著同他們告別，隨後手牽著手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明慕生神色複雜的看向身旁突然掩面哭泣的程夢燼，幾次抬手卻又落了下去。

半晌，他望著姐妹倆離去的方向同她輕聲說道：「如果你信得過我，就把他們送到別的溫室。」

「能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