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娶白沁弦。」
「他瘋了?」曲錦嵐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她,步子一頓,「我和明信成的前車之鑑還不夠嗎?」
「他怎麼想我不知道,但你當婆婆這件事他絕對搶不過你。」
白沁芸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從辦公桌後走出,她身材格外嬌小,留著乾淨利落的短髮,周身卻散發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饒是曲錦嵐頂著這樣一副滿是攻擊性的面孔站在白沁芸身旁,也不由得稚嫩下幾分。
「什麼?」對事向來沉穩的曲錦嵐只要聽到有關明續的事宜便會莫名亂了分寸,她忙不迭的追問老友:「女方姓甚名誰?家世如何?長相怎麼樣,身體健康嗎?」
「最重要的,她是真喜歡我兒子嗎?不在乎他那岌岌可危的名聲?」
「是白沁弦。」
「……」
我拿你當閨蜜,你拿我當親家暫且不提。
兩男爭一女是什麼情況?女大十樣樣值又是怎麼回事?
見曲錦嵐沉默,白沁芸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無奈搖頭:「我也是剛知道,你先別怨我沒及時告訴你。」
「小吳被架空是雲懷本有意為之,他與其反抗,倒不如順水推舟的示弱演一場,明信成不在乎你們那場狗屁婚姻的影響,他想和我綁在一根繩上鞏固地位,更好的獻殷勤往上爬罷了。」
「你也是真瞎,」提及此,白沁芸放下茶杯的力道重了幾分,「最美的年紀嫁了最傻逼的東西,最後還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開心嗎?」
曲錦嵐深深吐出口氣,揉著太陽穴緩解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所帶來的頭痛,苦笑道:「什麼時候?」
「訂婚宴初步定在下個月,你兒子應該還被蒙在鼓裡,需要我告訴他嗎?」
「說吧。」
「你想聽我說什麼?」雲懷本斂起笑容,緩緩轉身看向前來興師問罪的王霏燕,冷言反問:「你覺得你該問嗎?」
倏地對上雲懷本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樣,王霏燕雖是呼吸微滯,卻仍不退縮,她深吸口氣平復心情,認真道:「雲老,我不信。」
「不信就走,我沒時間陪你聊這些東西。」
「您只是表面退位罷了,」王霏燕全然忽視他的逐客令,追問道:「您並沒有把權力下放給程夢燼,她就是個傀儡,您到底要做什麼?」
「您要把信風帶到哪去?」
帶到哪去?
雲懷本眸色一沉,腦海中不住閃著畫面——自己那滿是鮮血而又顫抖的手、瘦骨嶙峋的死在季懷善懷裡的姐姐、哀嚎不斷的流亡之旅、紙醉金迷的富貴鄉。
「帶到它該去的地方。」
「什麼?」
王霏燕怔怔看著向來和藹可親的雲懷本,一時竟感到毛骨悚然,她全身止不住的發麻顫抖,頃刻間明白了所有。
信風最終的歸宿……
是死亡。
「您為什麼要選擇這條路?」王霏燕抬手拭掉即將滑落的淚水,向前幾步哽咽著勸道:「您一路提拔我到今日,您絕不是愚的人,雲老,我願意為您鞠躬盡瘁,也願意全心全意的同您帶領信風走向更好的未來……」
雲懷本靜靜注視著眼前滿是熱忱的王霏燕,一時竟有些晃神。
人果真會隨著歲月的不斷流逝而遺忘曾經的少年意氣與豪情壯志,最終被局限在一處,眼前寬廣不再,唯余逼仄。
他舒出口氣,眸中帶著幾分欣慰看向王霏燕,放輕語氣同她說道:「孩子,這是信風唯一的出路,聽我這個老頭子一句勸吧,給自己留些活命的資本。」
王霏燕並未言語,只是倔強的站在那。
「我這人最討厭敘舊了,眼下不給你講些故事還是真不行。」雲懷本滿是無奈的看她一眼,隨後步履緩慢的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動作嫻熟的為自己斟茶。
「我二十出頭沒了家,成了流亡者,人總要活命,我便參了軍,」雲懷本抿了口茶,目光移到懸掛著的字畫上,「拼死累活掙來三瓜兩棗只為接濟我姐姐,讓他們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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