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上的汗也淌進眼睛裡,殺得他生疼,季厭使勁兒眨了眨眼,最後順著眼角淌下來的也不知道是汗還是疼出來的眼淚。
季厭想,現在這樣恍恍惚惚無法上台的狀態,或許就是他的報應。
人不能做虧心事,愧疚會化成命運的匕首,扎回自己身上。
周離榛應該很恨他吧?
怎麼會不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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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著自己不再想,季厭放好斷了琴弦的小提琴,準備明天再換新的,匆匆洗了個澡就回了房間。
周離榛開的那些藥有安神的作用,停藥之後季厭總是失眠,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滋味不好受,平時失眠他可以拉琴消磨時間,現在琴弦斷了,他只能幹巴巴躺在床上。
聽音樂,閉著眼數羊,深呼吸,都沒有用,他還是睡不著。
身上的睡衣帶著洗衣液的味道,明明是很清新的味道,但就是讓他很煩躁,總覺得這個味道很怪,不對勁。
季厭脫了睡衣,又穿上,穿上,又脫掉,這麼神經質地反反覆覆,一直折騰到凌晨兩點半。
季厭最後放棄掙扎,脫了身上的棉質睡衣,打開衣櫃拿出那件又長又寬鬆的襯衫套在身上,把扣子繫到了最頂上,閉著眼躺回床上,聞著襯衫上熟悉的味道,這次終於不再折騰了,安穩了。
這樣的入睡方法,是從陰暗潮濕處生出來的讓他迅速上癮的腐花,季厭覺得自己像個心理扭曲的變態,見不得一點日光。
穿著周離榛的襯衫,季厭連續睡了三個晚上的好覺,最後中斷在把襯衫洗過之後。
那個熟悉的味道沒了,又變成了洗衣液的味道。
季厭又改成晚上穿著周離榛的外套睡覺,但只穿了一個晚上就不得不洗,第二天油點子不小心崩在身上了。
又連續失眠了幾個晚上,季厭頂著黑眼圈去了超市。
之前他搬過來的時候,所有的日用品都是寧子瑜幫他買的,周離榛用的那款沐浴露,季厭跑到第三家市中心的超市才買到同款。
回來之後他找出襯衫跟外套,用新買的沐浴露重新洗了一遍,為了確保能留住那個味道,他還特意在滿是沐浴露泡泡的盆子裡泡了半小時。
晚上又能睡著了,季厭像個蝦米一樣蜷縮在被子裡,用力抱著自己胳膊,像小狗嗅骨頭一樣使勁兒地聞襯衫上的味道。
聞到鼻子發酸,眼眶發熱,心臟膨脹。
「晚安。」
季厭把臉悶在胳膊里,被子也蒙著頭,聲音悶悶的。
他每天晚上都會說一句,還保留著在安康醫院裡的習慣。
房子裡就他自己,沒有任何回應。
也不知道晚安說給誰聽。
第46章 放不下
老房子隔音差,季厭睡前窗戶也沒關嚴實,7點不到就被樓上剁餃子餡兒的聲音吵醒了。
睜開眼的那一刻做的夢裡還沒消散乾淨,留了一團青霧一樣的模糊畫面,撲在臉上還帶著粗糙的混著泥腥氣的雨味——
310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滴地一聲響,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走進來,他手裡握著一把黑傘,傘柄還在往下滴水,地板上聚了一塊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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