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湖的面積挺大，繞一圈大概要半個多小時，兩人繞了三圈，眼看著湖邊的人逐漸稀少，陳諾還是沒能張嘴。

湖邊有阿婆推著車賣獨立包裝的玫瑰花，問路過的一對小情侶要不要買一支。

女生讓男朋友買，男生說情人節都過了送什麼花，兩個人吵了起來，賀辰睿饒有興致地看了會兒。

等到第四圈環湖慢走結束的時候，湖邊一圈五光十色的氛圍燈熄滅了，只剩下幾盞昏暗的路燈照亮著人行步道，步道上除了他倆，看不見一個人影。

陳諾覺得不能繼續走下去了，停下了腳步。

「賀辰睿。」他小聲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

賀辰睿跟著停下，看著他：「怎麼了？」

「我今天來找你，是有話要跟你說。」

賀辰睿微微笑了笑，點頭說：「嗯。」

陳諾意識到這句話剛才已經說過了，尷尬地低下了腦袋。

從賀辰睿的角度，此刻只能看到陳諾頭頂小小的發旋，他下意識地抬手，想揉揉陳諾的腦袋，卻被陳諾一把抓住。

「我喜歡你。」

四個字毫無預兆地從陳諾嘴裡蹦了出來。

賀辰睿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以為自己聽錯，一時間沒敢接話，緊接著發現陳諾抓著他的手在顫。

賀辰睿的喉結滾了滾：「什麼時候開始的？」

陳諾抬起頭，眼神無辜：「我不知道。」

賀辰睿又問：「是哪種喜歡？喜歡吳櫟那種嗎？」

陳諾急忙搖頭：「不是，不一樣的。」

賀辰睿不依不饒：「怎麼不一樣？」

「就……就是……」

陳諾被問懵了，他好不容易把喜歡兩個字說出口，沒想到還要做一套快問快答，這部分他在飛機上沒有預習過，壓根兒說不出個所以然，支支吾吾半天只冒出一句：「就是不一樣啊。」

一陣委屈湧上心頭，陳諾覺得自己像個傻子。眼眶裡瞬間蒙上了一層霧氣，他怕賀辰睿看見，又低下了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賀辰睿沒有說話。

陳諾心涼了，覺得自己搞砸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全都化為烏有。

眼淚不知不覺從眼角滴了下來，這是陳諾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流眼淚，淚水正好砸在賀辰睿的手背上，燙得賀辰睿心尖發麻。

理智築起的高牆頃刻間崩塌，賀辰睿深吸一口氣，沒辦法再去顧慮那麼多，反手握住了陳諾。

「我本來沒打算告訴你，怕誤導你，怕你對我只是對哥哥的喜歡，怕你根本不是同性戀。」

賀辰睿的聲音溫柔，寬大的掌心暖暖地包裹著陳諾：「但你既然來找我了，我就不能騙你，我喜歡你，不是哥哥對弟弟的喜歡，不是你對吳櫟那種，我想抱你，想親你，會像變態一樣忍不住偷偷看你，你懂嗎？」

賀辰睿的心在胸腔內瘋狂跳動，他這輩子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過，但他極力維持著鎮定，慢慢把話說完，讓陳諾能夠聽清。

陳諾臉上的淚還沒幹，嘴巴因為驚訝張開了一半，愣愣地看著賀辰睿。

他的腦子現在就像實驗室里卡死的電腦，緩慢讀取著賀辰睿說的每一個字。

什麼喜歡……喜歡……懂？

腦子沒有處理完，還沒下達指令，腦袋卻突然先行一步，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起了頭。

賀辰睿被他的模樣逗笑了，放開握著的手，替他擦了擦臉上掛著的一滴淚：「你想清楚了嗎？我這兒可沒有後悔藥給你吃。」

陳諾再次瘋狂點頭。

賀辰睿說：「那你在這兒別動，等我一下。」說完扔下陳諾，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