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然在他對面坐著，昏暗的燭光下有些肉眼可見的侷促，雙手夾在膝蓋中間，一口酒都不喝，乖巧地像個小學生。

陳諾看了竟也不自覺地跟著緊張起來，有種自己要見網友的感覺。

「他知道你還帶了個人來嗎？」陳諾問。

廖然說：「知道，我下午跟他說了，我會帶個好朋友一起來。」

「好朋友」三個字倏地划過陳諾的腦海，陳諾忽然頓了頓，放下手中的酒杯，認真問：「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他很體貼，特別會關心人，從早到晚對我噓寒問暖的，還時不時會講些冷笑話逗我開心。」廖然說完，兇巴巴地加了一句，「和那死木頭完全不一樣！」

陳諾微微皺了皺眉。

這幾天從廖然嘴裡聽到景帆的頻率出乎意料地高，陳諾不知道是不是剛分手的人都這樣，三句話不離前男友。

約定的時間很快到了，並沒有人推門進來。

廖然給對方發了條消息，問他到哪了，對方沒回。

廖然眼睛盯著門口，對陳諾說：「再等等吧，應該快到了。」

陳諾說好。

然而一直坐了半多小時，陳諾杯中的酒都見了底，也沒見著人。

廖然問陳諾：「要不要再點一杯？」

陳諾不是來喝酒的，搖頭拒絕了：「你們約的是這家店嗎？他會不會走錯？」

廖然說：「不會的，我來的時候還特地發了個定位呢。」

陳諾提出另一種可能：「那會不會他頭像用的別人的，實際長得太醜沒臉見人，不敢來了。」

「啊。」廖然聽到這話突然有些退縮，他還是有點顏控的，但轉念又說，「見一面也沒關係呀，又不是見了面就非得談戀愛。」

陳諾看了看時間：「你要不再問問看，要是不來的話我們就走吧。」

廖然打開app，剛才發過去的那條消息還是沒回，看樣子確實像被放鴿子了。

廖然想不通為什麼，嘆了口氣，把杯中剩下的液體一飲而盡，悶悶地說：「算了，我們走吧。」

陳諾鬆了口氣，正要站起來穿外套的時候，身後的門開了。

門外進來一個高瘦的男人，廖然抬頭看了眼，臉一下就黑了，從座位上跳起來尖聲道：「你來幹嘛！」

陳諾嚇了一跳，回過頭去，發現來人竟是景帆。

景帆的臉色很差，看起來比平時更沒什麼溫度，在門口停頓了兩秒，像沒看見陳諾似的，徑直向廖然走過去，輕聲說：「來找你。」

「我不認識你！」

廖然側了側身體，想躲過景帆伸過來的手，但沒有成功，硬生生被景帆抓住。

「跟我回去。」景帆緊緊抓著廖然的胳膊，聲音卻是溫柔。

廖然用力掰他的手指，警告說：「我是來見網友的，請你趕緊離開！」

他的聲音很大，大到吧檯後面的小哥都伸長了脖子開始看熱鬧，但陳諾卻從中聽出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哭腔。

景帆的手鬆了松，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我就是你要見的人。」

廖然突然噎住，眼睛瞪大看著景帆，緊接著下一秒眼眶就紅了。

景帆有些不知所措：「我……」

廖然沒有理他，抄起座位上的衣服奪門而出，景帆在原地愣了兩秒，立馬追了出去。

酒吧里只剩下陳諾一個顧客，陳諾默默拉上外套拉鏈，淡定地去吧檯結帳。

陳諾沒問廖然去了哪兒，反正有景帆在，輪不到他操心。

酒吧出來陳諾一個人坐地鐵回家，看了眼時間，才八點鐘不到，比預計結束得早了許多，回家後還有時間和賀辰睿好好玩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