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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唐哥不介意,相反,他還處處教我,第一課就是講文明、懂禮貌。」

他說到「禮貌」二字的時候用了重音,希望這人明白。隋寂果然輕笑了一聲,但嘴仍不閒著,說他要預定一捧木雕花束,問他做不做得來。

輪到樂野哼笑,他就算沒上過學,但十幾年與一堆木頭相伴,還是有這個自信的。要不是工具太破,太舊,他甚至能雕出一個人偶,比如說凌唐。

想到凌唐,樂野靈光一現,或許他可以送他一束花。他之前在醫院門口也好,學校門口也罷,確實見過不少人捧著花送人,應該是送對象吧。

「做得來,但我要徵用這個想法。」

他宣布完,隋寂立即道:

「送你哥?」

樂野放下圓鑿,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隋寂沒說話,從煙盒裡磕出一根煙叼上,在樂野朝他看來的時候,他動了動嘴唇:

「不抽。」

隋寂知道這裡都是易燃品,不會那麼沒分寸,伴隨著樂野細碎但治癒的鑿木頭聲,靠在一張桌子旁,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樂野開始給一顆冰激凌上色的時候,餘光里瞥見隋寂的神色,有些落寞。今年是個冷冬,窗外又有飛雪吟唱著,冷嘯而悠遠,樂野放下東西,愣了會兒神,不知道被誰感染了情緒。

等隋寂放下支著額頭的手腕活動筋骨的時候,樂野幾乎有些悲涼道:

「我是不是不該喜歡凌唐啊,畢竟……差距太大,很大。」

隋寂揉肩膀的手倏然停下,斂起一貫輕佻的表情,深深地望著他,半晌才道:

「不。」

「你哥教你這麼多,難道少了『自信』這一課?」

樂野搖搖頭,像只第一次討好人類但遭到拒絕的幼獸,固執地鑽起牛角尖來:

「他教了,甚至還說,如果我真的明白什麼是喜歡,可以大膽地喜歡他。但我真正喜歡他的時候,他卻總是拒絕,總是拿我不懂為藉口。現在想想,是我過於自信了吧。」

「隋寂哥,謝謝你,我現在學會了自卑。」

隋寂:「?」

隋寂莫名背了個鍋,雖然他心裡不太看好他們,但艱難地開導他:

「聽你的描述,你哥應該是喜歡……你的。不過,他本性冷硬且陰晴不定,喜歡的正是你身上那份天真,無畏,和熱烈,坦蕩。假如你也變得患得患失,沉悶,這大概是他不想看到的結果吧。所以我想,他時不時的躲避,有這方面的考量。」

樂野自他第一句話說完,就高興得幾近恍惚了:看吧看吧,書里說旁觀者清,隋寂說凌唐喜歡他!凌唐不喜歡他變得陰鬱,那他就永遠保持快樂,小傻子就小傻子。

他用邊角料做個一個「點讚」的大拇哥,送給隋寂:

「你真是個大好人,我會把這些話告訴凌唐哥的,我會繼續追他。」

隋寂:「?」

第二天整整一個白天,在隋寂屢次劃傷手的幫助下,樂野做了兩個花束,一個隋寂死磨硬泡點名要的玫瑰花束,還有一個是要送給凌唐的冰激凌和棒棒糖花束。

一大捧明媚,可愛而鮮亮的木頭花放在窗邊,被陽光照得熠熠發光,雖不真,但永恆。

當然,送花這麼老套的東西不僅樂野學會了,還有人天生就會。

阿勒泰市機場,裴應穿得浪里浪氣,捧著一大束糖葫蘆花束出來,浮誇地抱了上來:

「好兄弟。」

可他的好兄弟下一秒就推開了他,眼睛黏在糖葫蘆上一秒,就冷漠地轉頭邁步,離這個過於花里胡哨的人兩米遠。

裴應比他矮一點,還拎著箱子,嘩啦啦地快走兩步,開始欠兮兮地戳人心:

「我弟呢,怎麼沒一起來?」

凌唐的目光結著冰,朝他刺過來,裴應立馬揚了揚手,遞給他糖葫蘆。

冰山臉兇殘地嚼著糖葫蘆,終於一點點柔和起來。

職工宿舍里,凌唐回一個醫院的電話,裴應里三圈外三圈地看了個遍,表情從八卦逐漸變為失望——他那天分明在凌唐視頻里看見小孩的身影了,也聽見過兩次他的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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