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溪渾身的血液好像在這瞬間凝固。
他已經忘記自己多久沒有見過裴守這樣的眼神,不像人,更不像他熟悉的溫順小狗,是執拗的、全然陌生的、足以將他吞噬的狼的眼睛。
注意到他的害怕,裴守動作一慢,從領口將細長的項鍊拽出來,落在最方便朝溪握住的位置。
朝溪卻覺得這個項鍊很晃眼,他垂下視線,蹙起眉:「你來幹什麼?」
裴守:「來見見你。」
朝溪避開他的眼神:「你現在見到了。」
裴守:「還想和你說說話。」
朝溪抿著唇。
「我不同意。」
裴守重複說:「你上次在後台說的話,我都不同意。」
朝溪偏過頭,不願意在裴守面前泄露半分多餘的情感,將門狠狠關上。
裴守仿佛沒看見,將手抵在門縫裡,被夾的悶哼一聲,還不願意鬆開,沉默的和朝溪對峙。
「鬆手。」
裴守不動:「我還沒說完。」
一股憤怒湧上朝溪的心頭:「你是在威脅我?」
他乾涸了幾天的情緒,在這一刻再次迸發,又被朝溪硬生生忍下去:「我不吃這套,滾。」
裴守小小的搖了一下頭,抿著唇說:「我後悔了。」
他不知道原來讓林席消失,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
在林席給出的那個車禍日期之前,裴守一直小心克制著沒敢找朝溪,怕把他牽扯進來。
他一直在賭,賭自己不會死。
可是在那個日期的前一天,裴守準備寫遺書的時候,寫到讓朝溪忘了他,突然特別不甘。
憑什麼要朝溪忘了他?他這輩子到死都忘不了朝溪,朝溪怎麼能忘了他?
裴守惡狠狠將那一行劃掉,小心眼地寫:你不能有比我更好的朋友,我做鬼都會一直盯著你。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他後悔了。
他從來不是什麼大方的人,就是死,也想死在朝溪面前,讓朝溪這輩子都忘不了他。
要是沒死就更好了,他要一直纏著朝溪。
恨就是愛,愛才會恨,從他願意為了朝溪從家門口的橘子樹上下來的那一刻起,朝溪已經就成了那棵生長在他生命中的橘子樹,十二年,根系早已深扎於裴守的世界。
朝溪視而不見,又一次將門合上:「我說過,寧願你永遠別後悔。」
裴守沒有退步,又沒有推門,就站在門框和門之間,拿手抵著:「我不知道會這樣。」
「會哪樣?你是不是還想著和之前一樣,隨便哄兩句,我就心軟,然後繼續裝聾作啞跟在你的身後?」
朝溪聲音有點抖,他咬著牙把顫抖的音色壓下去:「裴守,你不能專挑一個人欺負吧?」
「我不是……」
裴守辯解的艱難而笨拙:「不是故意的。」
「當然不是故意的。有意裝作喜歡,有意欺騙我,有意在生日那天把林席約出來,不都在你的計劃里嗎?」
朝溪不知道裴守怎麼還敢來見他:「之前喜歡你,真是我瞎了眼。」
裴守愣住,低垂的臉漸漸抬起來:「你說什麼?你……你喜歡我?」
「不喜歡。」
裴守搖頭:「我剛才聽見了,你說你喜歡我?」
朝溪面無表情:「別做夢了裴守,我現在看到你,只覺得噁心。」
……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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