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沒下雪,倒是下著綿綿的雨,眼下已經停了,屋頂上縈繞著青煙,涼風娑娑。
羅定春頭上戴著一頂碧玉青冠,他穿著一件寶青色杭綢團花廣袖袍子,外披一件玄色毛領披風。他眉目溫和,正側頭與侍從說著什麼話,又見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如冠玉,氣宇軒昂。
「……花燈都制好了?」他問。
侍從笑說:「制好了,那柄花燈都是大人經手的,我們不過是做一些收尾的事兒。」
見他眉眼帶笑,侍從眼珠一轉,繼續說道:「奶奶若是知道那花燈是大人您親手做的,一定會十分開心的。」
羅定春一想到薛芝眉目彎彎的模樣,心裡柔軟,眉目更是柔和得不成樣子。
那晚,他情不自禁,一時失言。她本該事後處置他,可過年堆積的公務太多,他忙得腳不沾地,無暇顧及其他,恐怕她心裡正憋著氣呢。
若是將花燈送給她,她定是歡喜,心裡的氣,怕也是會消掉一大半。
「大人。」一道輕柔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羅定春擰眉,抬眼看去——
談瑜站在海棠門下,看著羅定春,一臉拘謹。她見羅定春看過來,便忙要下跪:「民女見過大人……」
羅定春使了個眼色,侍從連忙上前將人摻起。
「表姑娘客氣了。」侍從明白羅定春的意思,只客氣笑說:「既是親戚,便用不著這些虛禮。」
談瑜搖搖頭,她垂著眼皮,輕聲說:「禮不可廢。」
她抬眸看了一眼羅定春,在他看來之時,又連忙垂下眼眸,驚慌說道:「大人可是惱我不識時務?可長輩之命,我不敢不從,我並非想要介入大人和郡主之間,只是……」
「不想便不想。」羅定春冷眼睨著她:「用不著『只是』。」
說完,他便提步離開,留談瑜在原地。
空中還殘留著男子身上清潤的墨香,談瑜深吸了一口,她回眸看著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姿,眼底閃過一絲志在必得。
「姑娘。」心腹婢女奉承道:「只要姑娘能進羅大人的後院兒,那今後,可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談瑜笑了笑:「後院兒?不,我怎會止步於此?我想要更多。」
比如……首輔夫人的位置。
前邊兒的一處閣樓之上。
薛芝手裡拿著一隻窺筩,見好戲散場,她才將窺筩扔給小蠻,小聲嘟囔著什麼。
小蠻手忙腳亂接著窺筩,她連忙對著眼睛,往那海棠門處看去,只見羅定春早已離開,眼下只能看見談瑜的衣角。
「奶奶……」小蠻看著神色憤憤的薛芝:「您別往……」
「狐狸精!」薛芝怒罵。
小蠻一聽,連忙附和:「就是!那談瑜一點家教都沒有!身上儘是小家子氣!」
薛芝眨眨眼,看她:「我說的是羅定春。」
小蠻:「呃……」
吃晚飯的時候,薛芝憋著氣,沒理人。
倒是羅定春,神色如常,給她夾了好幾回菜。
「用不著你給我夾菜。」薛芝將他筷子撥開,陰陽怪氣道:「我自己有手!」
羅定春笑:「嗯,我知道,你不僅有手,還有窺筩呢。」
薛芝一愣,她見他滿面笑意、滿面春風,心裡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她想了想,忽然將手裡的碗筷重重一放,吩咐道:「來人,我吃完了,趕緊收拾乾淨!」
僕婢看著還在吃飯的羅定春,一臉猶疑。
羅定春慢條斯理放下碗筷:「收了吧,我也飽了。」
薛芝看他這幅雲淡風輕的樣子,氣得牙痒痒,她重新端起碗筷:「我還沒飽!」
她恨恨地瞪著羅定春:「你!給我布菜!」
羅定春笑著折了折衣袖,露出骨節分明的手腕:「臣遵旨。」
周圍的僕婢們都在小聲地笑著,薛芝悄悄紅了耳朵,不過她面上不顯,依舊端得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待吃完飯,薛芝依舊不理人。
她先是去園子裡逛了一會兒,後面又進屋坐了會兒。月朗星稀,羅定春卻看不見人影。
薛芝問:「羅定春人呢?」
丹書說:「大爺去書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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