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不肯?」
原來再美的姑娘死後皆面目可憎,陳老闆如是想。
胡松蘿滿臉猙獰:「你既不肯,便由你做我的棺材罷!」
恍惚間,天旋地轉,陳老闆逐漸失去意識,他好似瞧見一道白光,俄而,外頭傳來一聲嘹亮的公雞打鳴。
掐在脖子處的手驀然一送,陳老闆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天已麻亮。
他只覺冷得不像話,像是剛從大雪堆里爬出來他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後屋水缸處一瞧,印堂漆黑一片,當即,他便知,這是個大麻煩。
多方打聽下才尋到司遙,今兒尋來一看原是前幾日在他店裡做棺材的客人。
陳老闆說完,瞧著司遙:「姑娘,這——這可如何是好?」
「我生平並未為非作歹,也從未殘害過他人,當真冤得很吶!」
莫非胡松蘿已經死了?還是說是她的生魂在求救?
「衣領解開,讓我瞧瞧脖子處。」
陳老闆應了一聲,顫抖著將衣領的扣子解開,脖子上是一圈青色的掐痕,掐痕上黑氣繚繞,幾乎沁入體內。
「是鬼詛痕。」司遙面色嚴肅。
陳老闆將衣領重新扣好:「姑娘,可有辦法化解?」
司遙搖頭:「三日內此事若是不平,她便會如約帶你走!」
陳老闆嚇得三魂已有七魄不在體,腿下癱軟,竟順著凳子滑了下去。
司遙一把扯住他:「那棺材原主家怕是用不了了,她要就給她罷,今夜你找個別的地方歇息,我去棺材鋪瞧瞧。」
陳老闆連聲道謝:「多謝,多謝!」
送走了陳老闆,院中靜默,半晌,山塵開口:「如此說來,那胡松蘿只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司遙搖頭:「 也可能是她的生魂在求救。」
「若真如此,恐怕這兩日便會命喪黃泉,可短時間內欲尋到胡松蘿談何容易? 」
「世間事皆有定數,若能救得他人性命固然很好,若是不能,你亦不必太過苛責。」山塵抬臉看著院中高大的綠樹,輕聲道,「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日落西沉,繁鬧的街道逐漸凋零,商販們收拾攤子準備回家,巷子深處的煙囪炊煙裊裊。
兩人到棺材鋪子,大門緊閉,司遙敲了敲門,不多會兒,裡面賊兮兮地探出來個腦袋,眼下烏青一片——是陳老闆。
他身上裹著厚實的棉被,整個人縮在衣物內,瞧見是司遙,連忙將兩人請進屋內。
剛進入屋內,司遙便被堂中那副紅艷艷的棺材吸引,棺蓋已經被蓋得嚴嚴實實,只稍稍靠近一點,便能感知到那陰冷的氣息,炎熱的夏日裡,棺材鋪內陰涼異常。
司遙圍繞著棺材仔仔細細檢查了片刻,忽然於棺蓋內部瞧見一細小的圖案,她忙道:「山塵。」
山塵走了過來,兩人湊在一處,屋內視線微弱,看得不甚清楚,山塵摸出火摺子,吹了一口氣,將火苗靠近圖案。
當看清棺蓋內的圖案時,司遙臉上駭然,竟是昨夜鍾林廟地上的那副詭異邪氣的圖案。
日沉西山,天色暗沉,屋內不知名處吹來一陣陣若有似無得穿堂陰風,直往人的後脖子涌。
山塵默默將棺蓋蓋回,兩人沉默著。
陳老闆躊躇著問道:「怎麼了?」
司遙搖頭:「你怎麼還不走?」「
「這就走,這就走,內屋已經換了鋪蓋,辛苦二位將就一夜,明日我再過來。」
司遙頷首,陳老闆擤著鼻子,又緊了緊身上的被子,趁著太陽還未下山,小跑著消失在隔壁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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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於堂內坐了小半個時辰,司遙站起身:「我小憩片刻,若是有事再喚我。」
說著自顧自走進內屋,脫了鞋子合衣躺下,剛閉上眼睛,就感覺到身旁被褥凹陷下來。
她睜開眼睛,用手肘半支起身子,只見山塵亦合衣躺在她身旁,天命立在床頭。
山塵眼睛輕頷,長而密集的睫毛低順,看起來比平日更加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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