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黑霧從鈴鐺內飄了出來,屋內角落立著一道模模糊糊,低著頭的黑影。
司遙便搖鈴邊念道:「如來順吾,神鬼可停廖。如若不順吾,山石皆崩裂。念動真言決,天罡速現形,破軍聞吾令,神鬼攝電形—— 」
念至第九遍,從神壇上抓了一把畫好的招靈符,灑向空中,黃色的紙映著鮮紅的咒,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鋪了滿地。
那些符紙落在地上瞬間燃燒成了灰燼,角落裡那道模糊的影子逐漸變得清晰。
司遙收起鈴鐺,看著伍旺。
伍旺臉色慘白,腹部貫穿一道傷,喉嚨也被切斷,露出底下泛白的筋肉氣管來。
身上的衣服正滴滴答答地滴著水,不多時他腳下的那塊地便已濕漉漉的。
司遙看向角落的影子問道:「你是怎麼死的?為何糾纏胡屠夫?」
伍旺緩緩抬起臉,燭火搖曳的光倒映在他的邊上:「他該死!」
「他那樣對待胡姑娘,他怎麼忍心——」
司遙心道,果然是不滿胡屠夫將胡松蘿嫁與他人:「胡屠夫固然不對,你也——」
話還未說完便被伍旺打斷,伍旺雙目通紅,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切齒痛恨:「你根本就不明白!」
司遙靜靜地看著他。
伍旺緩了片刻,語氣又恢復了冰冷平淡:「 當我得知胡姑娘被許配給了伏龍鎮金家,我替她高興,金家富足,她該生在富貴窩的,可又難過,我不該痴心妄想!」
司遙與山塵對視,皆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疑惑,難不成胡松蘿的心上人並非伍旺?
伍旺只是單相思?
沒等兩人想明白,伍旺接著道:「若不是她,我此生只怕抱憾終身。」
「七日前——」伍旺的眼神變得縹緲,司遙的思緒也被引到了胡松蘿出嫁前七日。
「小兔崽子,天天蹲在此處做什麼?」
伍旺抬頭一看,是個抱著簸箕的大嬸,他擺擺手:「你別管!」
大嬸順著他的目光,越過圍牆,恍然道:「偷看胡家閨女呢?」
伍旺懶得搭理她,那嬸子卻來了勁兒:「你別想了,胡家閨女已配了人,伏龍鎮金家知道嗎?那家財萬貫與顧府不相上下——」
「說夠了嗎?」伍旺冷冷地看著大嬸。
大嬸被他的目光駭住,這才想起來眼前這個男人是鯉州無惡不作的小混混,悻悻地走開,嘀咕著:「你連人一根手指頭都碰不著。」
伍旺垂著眼皮,一言不發,連帶他周身的氣溫都低了許多。
他於西巷後方一連蹲守了三日,都不見胡松蘿出來的蹤跡。
他深覺古怪,照常理來說,這幾日應是最忙碌的,女兒家要採買出嫁的東西,可胡家大門緊閉,靜悄悄的,就連胡屠夫都不見了蹤跡。
第五日,門突然被打開,胡松蘿從門內出來,她神色懨懨,纖瘦了許多,腰間更是盈盈一握,走起路來,青色的衣裙隨穿堂風搖擺,如弱柳扶風,竟有幾分病西子之態。
伍旺不知所措,他侷促地站起身來,看著胡松蘿從他面前走過,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胡松蘿去了紅楓林,他正納悶她為何一人來此處,便瞧見楓林間的涼亭內似乎站在一人。
那人一身白衣,頗具風骨。
遠遠的,他看不清楚,只瞧見胡松蘿進了涼亭,兩人不知說些什麼,胡松蘿忽地哭了起來,用手帕擦著眼淚。
白衣男人轉過身,落坐於胡松蘿對面,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不知說了什麼,胡松蘿竟破涕為笑。
半注香後,兩人散了。
天色已暗,他本想跟上那白衣男子瞧瞧究竟是何人,可又不放心胡松蘿獨自回去,索性跟上胡松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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