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皮相倒是不錯。」勾笛音色輕浮戲謔,面上卻嚴陣以待。
宋清瑤含笑著,每走一步,系在腳腕處的鈴鐺便「叮噹」作響,四周的景象宛如潮水般退去,灰濛濛的,濃重的霧氣自四面八方蒸騰而上。
又到了那片一望無際的寂靜之地:灰色的天空,低沉沉的,腳下是黑不見底的水,水面沒有一絲漣漪,四周沒有風,沒有聲音,像是一片被隔離的世界。
「看來,你沒長記性啊!」宋清瑤的聲音很嫵媚,聽起來既清晰又縹緲,伴隨著一陣清脆的鈴音,一道黑色的身影不慌不忙地踩水走了過來。
宋清瑤面部並未維持人形,鼻尖到眉毛呈現一副倒三角的貓臉,兩顆長長的尖牙順著嘴角露了出來,十根指甲其長無比,眼裡卻媚態橫生。
司遙後退兩步,緊捏著千機鈴,她的確不想招惹這貓妖,可勾笛此人,睚眥必報,為人兇狠毒辣,又是個言出必行的,若是真讓他尋去了張均平家,不知會生出多少事。
他們的計劃,決不能因此毀約一旦。
「你既不肯退去,那便,拿命來罷!」宋清瑤說完,猛揮衣袖,五指彎曲閃身朝著司遙一揮而下,其長的指甲像是一道鐵爪,帶著鐵鏽的腥味撲面而來。
司遙腰身向下彎去,躲過了那一爪攻擊,還不等她起身,自宋清瑤身後忽地散出無數隻黑貓殘影,層層疊疊,張牙舞爪地飛撲過來,裹挾著凶厲的煞氣與悽厲的慘叫。
司遙解下腰間的捆陰索,口中念著鎮煞咒詞,千機鈴劇烈地搖晃著,急促的鈴音像是一道梵鍾,瞬間將那些黑煞貓影震碎。
借著這個空隙,司遙在水裡滾了一圈,驚異地看著千機鈴,沒想到竟如此輕易便能破了宋清瑤的招,還是說她有傷在身?
宋清瑤面色陰沉得宛如腳下的無間水,這一刻她動了殺心!
司遙警惕看著她,忽然感知腳下傳來一陣異樣,她低頭一看,只見黑沉沉的水「咕嚕嚕」地沸騰著。
四周熱氣蒸騰,像是被人丟進了一口沸騰的大鍋。
宋清瑤站在煙霧縹緲處,笑了起來,那聲音不似人,陰森又尖銳:「好好受著罷,我在十八層煉獄等著你……」
*
山塵提著劍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攤販桌椅倒了滿地,破爛的酒肆招旗被風吹地飄揚。
黃陵錢伴著灰沉沉的香火燼散的漫天。
一陣陣悲痛的哀泣哭聲從四面八方出來。
「亡人起程,活人避讓——」
「陰陽黃泉路,敬送亡故人;奈何橋上走,千萬莫回頭……」
「今敬買路錢,請領來生路!」
山塵不由得握緊了天命的劍柄,他順著那道哭聲來到了一扇富貴府宅。
那府宅門頭上掛著兩隻碩大的白燈籠,牌匾刻著「伯爵府」三個大字。
他一把推開黑沉沉的大門,便瞧見縞素喪服的女子喃喃自語:「呈兒,你聽見了麼?你爹爹在喚我!」
山塵心口忽然一陣絞痛,他握著劍柄的五指指節泛著可怖的白色。
「砰——」的一聲,鮮血飛濺在黑色的棺槨上。
四周景象逐漸消散,山塵閉上了眼,胸口劇烈起伏著,待他再次睜開眼,仍舊是那副場景。
「呈兒,你聽見了麼?你爹爹在喚我!」
「不要!」山塵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不要,娘親,不要丟下我!」江泊呈用小小的身子抱著了他的娘親。
他的娘親推開了他,頭也不回地。
「砰——」
又是一聲沉悶的巨響。
山塵牙關打著顫,他閉上眼,天命被丟在一旁。
「呈兒,你聽見了麼?你爹爹在喚我!」
山塵驀地抬起眼,雙目赤紅,他踉蹌著,想要制止,可手指卻穿透了那道身影,他怔怔地楞在原地。
耳邊又是一聲沉悶的碰撞聲。
「啊啊啊啊——」山塵痛苦地捂著頭。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呈兒,你聽見了麼?你爹爹在喚我!」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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