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畫冷眼看著倒地打滾的烏行山,眼中儘是殺意。
「無恥妖孽!你變做烏行山的模樣欺騙婉娘與肆兒,烏行山呢?!」
陣法中的靈力讓他渾身火灼一般地疼著,裸露在外的肌膚上一寸寸裂開,又因為妖身自我修復著。
見他不答,沈初畫眼眸微眯,抬手又是一掌。
「噗——」
殷紅的血打濕了地面的塵土,黑壓壓地,發出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玉嬌容坐在屋檐上盯著憤怒的沈初畫直瞧,她此時這副儘是殺意出手狠辣的模樣,倒是與京城中初相識那時一樣。
想到那日沈初畫聽到重雪往事之時便眼底滿是冷意的模樣,玉嬌容好奇地晃了晃腳。
「阿爹!」
「肆兒?」
被見澤箍著的婉娘怔愣地看向推門而出的女兒,而烏行山同樣對上了肆兒震驚的眼瞳,忙低下頭,散落的髮絲遮住駭人的臉。
小姑娘衝出房門無措地看了看陣法中的妖,又扭過頭祈求著正要提劍殺他的沈初畫。
「沈姐姐,爹爹他是好人,你別殺他,好不好?」
沈初畫冷笑一聲,放下劍指向陣法中低著頭的男子。
「你看好了,他是妖,並不是你的爹爹。你們只是被他騙了,待我殺了他,你們便能好好生活了。」
說著就要揮劍,卻被肆兒緊緊抱著手臂。
「我知道!他不是我爹爹,我知道。」
烏行山驚詫地抬起頭,視線中的小少女抽噎著抱緊沈初畫的手臂。
「我的爹爹,不會記得我的生辰,也不會為我買新衣裳,買我喜歡的吃食,更不會為了我與那些賭坊老闆反抗。」
「我一直都知道,這個爹爹,不是我的爹爹。可是,沈姐姐,我喜歡這個爹爹,這個待我好,會關心我、愛護我的爹爹。」
沈初畫愣住了,只見肆兒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陳舊的疤痕。
「爹爹他喜歡喝酒,喜歡賭錢。他從不出海,家中的吃穿用度都是阿娘幫著鎮上夫人們浣洗衣物,販賣繡品維持。」
「可是這樣依舊不夠,每每阿娘錚些錢,都要被他拿走,填入了賭坊。每次他輸了錢,都要拿我與阿娘撒氣。」
「為了貼補家用,阿娘只能冒險下海採珠。有好幾次感染風寒,險些熬不過來。我想要拿錢到鎮上抓藥,爹爹不肯,還打我,罵我是個賠錢貨,沒有用,只會偷花他的錢。」
「但是這個爹爹,他不一樣。他愛護我,待我好,待我娘也好。賭坊的人要來抓我賣進窯子還帳,都被他打了去。」
提起這個妖物,小少女的眼中閃著明亮的光。沈初畫微微鬆開手,抬眸看向雙眼通紅的男子。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有爹爹,是這樣的好。」
肆兒笑著卻抑制不住地流淚,她嗚咽著懇求面前的女子。
「沈姐姐,他真的是個好人,不,是好妖。沈姐姐,你放了他吧,肆兒求你了。」
「肆兒…」
烏行山壓下淚意,「沈姑娘,烏行山的確死了,卻不是我殺的。」
一年前,他剛剛化形,正是虛弱的時候,不甚被海底暗流卷向巨蚌口中。
那蚌已開了靈智,想要吞噬他的妖力。他想逃,卻逃不出緊閉的蚌殼。
就在他奄奄一息之際,婉娘撬開了蚌殼,將他救了出去。縱然婉娘無心,卻依然救了他一命,是他的救命恩人。
魚妖有心報恩,卻不知該如何去做。只是每日潛伏在暗處,想瞧瞧有哪裡能幫到她。
卻不想,看到了她被醉酒的烏行山毆打的畫面。那時的肆兒又瘦又小,根本不像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更像是七八歲的稚童。
魚妖見到她們母女二人過得如此艱難,對烏行山當真是恨之入骨。可是,魚妖忌憚捉妖師的存在,不敢動手殺了烏行山。
直到那一日,烏行山再次輸光了錢,為逃避賭坊老闆的毆打,竟要用肆兒抵債。
「一吊錢,烏行山只用了一吊錢,便賣了親生女兒。」
魚妖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直直地看向沈初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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