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想說的便是此事,她原想留此人在府上多住些時日,但看他在這裡實在拘束,覺不敢睡,食水也不敢進,這不是她的初衷。
她的夢鄉是一座髑髏台,他送了她一夜安枕好夢,足夠了。
總不能真變成庾洛神之流,只為自己安寢,便不顧他人意願。
對胤衰奴最好的報恩之道,不是強留他在身邊錦衣玉食,而是還他個無拘無束的自由身。
於此之上,他若有寶貨之求,或青雲之願,她自不吝幫襯。
「願郎君無憂,就此珍重。」謝瀾安心無掛礙,與他道別後,迫不及待地趕往朱雀橋。
胤衰奴站在原地。
「郎君?」岑山見娘子走後許久,這個年輕郎子也不見動,有些奇怪地入廳詢問,「不知娘子對您是何安排?」
胤衰奴頂著那張純良的臉,半晌,說:「她讓我回昨晚住的屋子。」
第17章
秦淮水的南岸建有瓦官寺, 西邊則是大市,往常這個時辰,正是伽藍敲鐘, 商船卸貨的時候。今兒個和尚也不念經了, 商鋪也不做生意了, 都聚在朱雀橋邊看熱鬧。
「最近什麼風水, 才出了位謝娘子, 又來了個賀將軍, 這些女人們怎麼就喜歡扎堆扮男人玩?」
「玩?你沒聽到她有軍職在身嗎,這是欺君砍頭的罪!」
賀寶姿神色剛毅,雙肩擔著薄鐵虎獸肩吞,披下的髮絲散落其上,在圍觀中巋然不動。
忽見僧俗士女自動分道,留出當中一條過路,原是謝瀾安已至。
賀寶姿手中刀未歸鞘,玄白允霜見了,本能地護在主子身前。謝瀾安眯了眯眼, 只見這名武服女郎身高過人,雄肩窄腰, 露在外面的手腕與臉頸皆是小麥膚色, 一雙眼睛如同點漆, 分外明厲。
謝瀾安抬手令二衛退後, 「你便是賀校尉?」
賀寶姿亦在打量她。
劍脊般的長眉, 星水般的秋瞳,男人的嗓音,一笑不激不揚,天然無方。賀寶姿點頭道:「你便是謝娘子。」
「是我。」謝瀾安目光明亮, 「不意金陵之中尚有此人,足下好英氣。聽說你要與我比比,怎麼比法呢?若是武比,我不如你,若是文比,不是我針對足下,江左平輩以內誰站在我面前也不中用啊。所以怎麼比呢?」
賀寶姿猶豫一下,謝瀾安眸光在她臉上流盼,聲音和和氣氣:「你若想一鳴驚人,該在昨日現身。昨日是敝人生辰,備受矚目,無論出名還是造勢,都是最好的時機。但你厚道,不想破壞我的好日子。且你既已在校事府任事五年,都相安無事,何必在今日自曝身份,自討苦吃?我想想。」
謝瀾安摺扇一下下輕扣手心,陽光下,鬢邊的細絨熠熠生輝。少頃,她哦了聲:
「端午之後,便是吏部遷升考核的日子吧,校事府……我不大熟,仿佛還有個副指揮使的位置空缺吧。
「校尉距這個位置一步之遙,校事府卻不止你一名校尉,同職之間傾軋,彼此查些陰私,捅些刀子,都是老生常談了。查來查去,查到你的身世上頭,你有暴露之險,只好兵行險招。」
賀寶姿聽得悲涼,長嘆一聲。
「謝娘子不在朝中,盡知朝中事。不錯!女子入仕有違國法,查出來便是滿門抄斬的罪過……我實走投無路,想到與謝娘子經歷相似,便來一試。」
她坦蕩地注視謝瀾安,咣當扔掉佩刀,抱拳低首:「娘子快人快語,我也不瞞你說,我何曾妄想勝得過『謝家玉樹』,只願以微薄之力,助娘子再揚芳聲,好投娘子麾下,為全家求一線生機。」
這高挑爽利的女郎說著眼眶已紅,屈膝便拜。
謝瀾安回扇去扶,一搭手便覺對方力沉,想是有真功夫在身,忙低低道:「快起,我可禁不住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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