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良玉聽說前因後果後,哎呀一聲,「那褚大司馬之前不是——」
話到一半,他省覺此為謝氏長輩之諱,忙收住口。胤奚看向他。
文良玉沒說完的話,謝策自然清楚,這也正是他擔心的原因。
他的姑母謝晏冬和王家三郎君和離後,褚嘯崖傾慕姑母的才名與出身,曾向謝府求娶,還大言不慚地說不介意姑母是二嫁之身。
會稽王尚且為愛女拒婚,謝逸夏自然庇護妹妹,想她連儒雅洵美的王郎都看不上,與一個殘暴武夫,又豈有共同話題。謝氏的底氣是荊州十萬水師,比之北府不惶多讓,此事於是未成。
可也讓謝家噁心了許久。
「我和你們一道去!」文良玉看著要走的兩人,連忙說。
胤奚聲音有些緊:「我也去。」
謝策心思微轉,迅速決斷:「不行。人數太多顯得煞有介事,知道哪類人最喜激將?豺豹!越是受圍越激發血性,原本無事的,看到我們如此緊張保護瀾安,反而會引發他挑戰之興。對瀾安不妥。」
文良玉聽話,看著謝策與阮伏鯨聯袂而出,二人馬車都不等,一人一匹快馬向樂遊原騁去。
被留在原地的胤奚,瞳仁黝黑,面無表情地收緊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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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遊原風情張日,楊柳依依。
一艘繪彩精美的畫船,悠悠飄蕩在河心。允霜在雅廂中倒酒。
從上了船,褚嘯崖的目光就沒離過謝瀾安的臉。他笑著說:
「從前見娘子玉樹臨風,可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個女子。謝家風水真好,出了你姑姑和你這兩朵並蒂蓮。」
允霜眼中的殺機一剎迸現。
可在一刀一劍從屍山血海里摸爬出來的梟雄,可不在意這點小意思。
見謝瀾安不語,褚嘯崖又略笑了笑:「我是粗人,不懂什麼賦比興,若說錯了,小娘子可別見怪。」
謝瀾安玉指拈箸,夾了片糖藕入口,慢條斯理品著滋味,說:「大司馬英雄本色,不見怪。」
褚嘯崖生相兇悍,那些柔怯怯的女孩第一次見他沒有不怕的,可這個女娘孤身坐在他對面,還敢吃喝,膽氣果然不同常人!
褚嘯崖目含精光,起了興致,摩挲著酒杯說:「娘子選的這個地方好,無人打攪,適合暢談。就是悶熱了些,娘子不如摘冠,鬆快鬆快?」
「不敢在大司馬面前不修邊幅。」
謝瀾安極穩,這才抬眸,輕睇那張一臉橫肉的糙面,「這地方自然好,隔牆無耳,否則怎與大司馬談公事?」
「公事?」褚嘯崖微微皺眉。
「自然哪。」謝瀾安落箸,眸光盈盈,「太后娘娘知大司馬英勇無匹,用人不忌,特命下官請大司馬提攜提攜後輩。」
褚嘯崖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提攜誰?」
謝瀾安隨口就來:「庾家的兩名嫡系子弟,想立些軍功,此次想隨大司馬一同出征,還請大司馬費心安排個職位。」
褚嘯崖咂摸出點味道來,怪道她如此痛快地來赴宴,原來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庾太后,呵,把京畿巡防的兵權攥在手裡還不夠,還想把手伸到軍中。
這哪裡是庾家子弟想立戰功,分明是太后派來監軍的。
褚嘯崖平生最恨受人掣肘,當下冷了神色:「軍中無閒職,只怕不妥。」
謝瀾安氣定神閒地伸出一隻手,張開五指,又翻覆一下。
她壓低聲音:「太后知大司馬為難,就怕大司馬多心,所以庾家願出這個數,來給門下的子弟鋪鋪路。」
兩手一翻,便是一千萬錢,折合成銀子便是八萬兩。褚嘯崖動了心,明知太后是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也難免躊躇起來。
那可是整整八萬兩,而且不走公帳,直接入他的私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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