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安盯他兩眼,而後負手靠在車廂,閉目,養神,不看為淨。
「不打了,存著。」
胤奚遺憾地收回手。
他輕輕蜷起掌心,記住這種酥麻發癢的滋味。
等以後寫好了,這種獎勵就沒有了。
第38章
車到烏衣巷, 胤奚先下車,撐開傘擋在廂轅相接之處。
謝瀾安與他一道進府,迎面便見崔膺領著兩個學生從內院出來, 岑山在後勸阻不住, 竟是要走的架勢。
謝瀾安問:「先生何往?」
身材高大的韓火寓為老師打著傘, 「謝娘子, 莫以為我們不知你在外做了何事。庾氏為調查一件案子, 在城中大肆搜捕疑犯, 以致人心惶惶——你幫庾氏為虎作倀,我老師的清名不能為你所污。」
謝瀾安不以為忤,淡淡含笑。
胤奚聽見他提及庾氏命案,目光低了一低,繼而上前一步,看向崔膺,代女郎開口:
「記得先生入府之日曾言,此行只為北伐,其餘一概不問。這些時日在議廳中, 胤奚聆先生高論,受益匪淺。如今大司馬在陣前殺敵, 後方千里運糧, 越在此時越不能出差子, 先生一世高名, 難道會反縛於名聲, 為清名而不顧蒼生?胤奚愚魯,未知其義。」
韓火寓不滿:「你還敢脅邀老師?」
胤奚目光平靜,謙遜而不退讓:「先生自己心之所向,他物何能動搖。」
崔膺心中有所觸動, 抬目看向胤奚,短短几日未見,這個小郎子有些蘊藉內秀的意思了。
謝瀾安欣慰地莞動丹唇,有個代她說話的人,省些口舌的感覺原來不壞。她道:
「崔先生未必鐵了心想走,是想以此激我,讓我將心中對策對先生和盤托出?含靈還是那句話,北伐以外的事先生管不了,含靈也不會說。先生真若質疑我,何不留下來,印證自己的看法呢?」
兩柄傘相對而持,崔膺隔著細密的雨簾看向她,終於開口:「你之前執意要我預測北伐軍攻城拔寨的行軍速度,便是為了預防京中出現變故……糧草失濟……」
可庾氏女之死是之後才發生的事,她又豈能未卜先知?
崔膺自詡心智淵沉,卻忽然有些看不透這個年輕的女郎了。
謝瀾安轉眸打了個哈哈:「噫,先生有弟子服勞撐傘,弟子卻在雨中淋濕,讓人看了於心不忍啊。」
她看著相比韓火寓更顯沉默無奇的楚堂,「先生執意要走,我留不住,但為何不問問學生想不想走?」
韓火寓詫異地看向他這個同門師弟,「楚堂,難道你想留下?」
楚堂在議事廳中不比旁人活躍,常常是沉默地做著崔膺吩咐下來的事,從不冒尖出頭。他此時聽問,靜了瞬息,轉身向崔膺一揖禮。
「山中雖好,學生空學了滿腹經世濟民之學,卻尋不到可以播撒耕耘的土壤。老師,是,學生想留下。」
謝瀾安之前一直暗中留意著議事廳諸人的心性學識,有人如木秀於林,珠生崖壁,令人視之心喜,願意納於匣中。有人如鶴藏九淵,聲色不動,卻未必不是靜水流深,待時而動。
她沒有讓楚堂為難太久,順勢對崔膺笑說:「崔先生莫嫌我臉皮厚,我正想問您借楚郎君一用。」
楚堂有些意外地看向這位謝娘子。
如今的士林館已隱隱成為在太學之外,又一談政演武之地。謝瀾安想把楚堂放過去,憑他「中原楷模關門弟子」的身份,所發的議論才真正是登高而招,順風而呼,令金陵士人無法忽視。
胤奚抬起漆黑的眸看了楚堂一眼。
崔膺略忖片刻,輕輕點頭。
他不是迂腐師長,既然少年心志高於山,他不攔著他們往自己曾經趟過的泥濘里再走一遍。
——如若這些年輕人有幸走得夠遠,最終看到盡頭處,那無力挽天傾的絕望的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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