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坦蕩地指向緊隨在他身後的乙生、黃鯤二人佩刀,「需要他們卸刀嗎?」
聞管事神情不變,笑著解釋:「這原是我們寨中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來此回事的人需卸下兵刃,以免對上不敬。不過今日主隨客便,郎君是個斯文人,我們百里師爺是讀書人,以誠待誠,不必提防這許多。郎君請進。」
乙生和黃鯤鬆了口氣,有刀在手心不慌,看起來這浮玉山也不像外頭所傳那樣霸道無理。
二人指揮後面的人將禮箱抬入大院中,至於憑空少了的幾個人,聞管事似乎一無所覺。
胤奚心頭卻有一絲詭異掠過。
他面上不顯,仍與聞管事言笑晏晏,走入這處位於山腰的寨頭。但見石子鋪成的院子裡雲團低垂,烏鵲集枝,只有十來個農夫打扮的人在默默掃灑,不聞一聲。
胤奚不動聲色捻了下指頭。
「師爺就快到了,請郎君進屋稍候片刻。」
聞管事讓抬禮箱的隨從們留在院裡,讓人上水來招待,胤奚向堂門口掃了一眼,沒有反對,只帶乙生黃鯤進了屋。
眼看他們進了屋,寨門邊一個掃地的黃臉漢子目露精光,低聲對守門嘍囉道:「快去通知二當家。」
原木構造的屋子四丈見方,一眼看得到底。
底下人端來茶水,聞管事神態越發鬆散,同胤奚說了幾句閒言,眯眼笑道:「時近晌午了,稍後同百里先生談過事,郎君便在寨中用飯,我們這的菌茹雞可是一絕。」
胤奚沒動那盞茶,眉眼客氣:「怎好勞煩。」
「唉,不勞煩不勞煩。」聞管事說著起身,「我去迎一迎百里先生,順便去吩咐灶上準備。郎君請稍坐。」
他一動,黃鯤也不知哪裡不對頭,本能地抬起一寸刀鍔,要攔下人。胤奚抬指按住,任憑聞管事走出屋子。
屋中只剩他們三人,胤奚動若鶻起,掠至窗外,冷冽目光往院中逡巡。
「郎君,是有詐?」來前得女君交代,要他護好郎君的乙生立刻踮步靠過去,謹慎地隨之向外觀望。
胤奚眼神冷靜,沒什麼情緒地點頭,「囪無炊煙,姓聞的沒打算留飯,烏鴉集營,這個寨頭裡根本沒有什麼人。他想拖住我——」
乙生微驚,胤奚卻仿佛不是才發現的端倪,驀地手按窗框縱了出去。
留在屋外的手下都還在,一直保持著警覺,看見郎君越窗而出,立刻快而有序地圍攏。
乙生隨後躍出,他沒有胤奚腦子快,又緊繃又迷茫:「沒多少人——那就是沒埋伏,他們搞什麼鬼?」
話音未落,腳下的石子地忽然發生輕微的顫動。
胤奚眼皮輕跳,在那不詳的聲音由遠及近之前便向寨門相反的方向轉身,喝道:「撤!」
「抓活的!」與此同時,一匹鎧裝坐騎馬踏山門,高踞鞍上的是個銅鈴眼紫膛臉大漢,上身斜勒牛鞶帶,殺氣騰騰地叫道:「沒活的弄死也行!狗日的朝廷欺人到家門口,乾脆揭竿反了丫的!」
聞管事早已不見蹤影。紫臉漢身後的部屬們黑壓壓一片衝進寨門,敲刃震天,一呼百應,響聲驚得鴉鳥盡飛。
「翻牆進林子!」
胤奚發令,深青斗篷像一隻掠翅的鷹被他從身上扯落,聲音聽不出一絲慌亂。他帶領眾人跑向記憶中樹林最密的方向,背影矯捷如豹,落進二當家狠煞的瞳孔里。
突然胤奚耳根一動,伸手薅住右手邊一個侍衛往回一帶,下一瞬,一蓬血花在他腕子上炸開。
輕勁的短弩擦過二人射入菌子樁,胤奚頭都沒回,迅速托著侍衛翻過矮牆。
身後弦聲不絕。
他們有弓箭手。
·
沿路留下的暗哨將胤奚遇襲的消息報回阮家時,已是入夜。
「什麼?敢向官府亮刃,浮玉山這樣膽大包天!」
阮家父子在謝瀾安的堂中聽聞此信,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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