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謝瀾安本尊,瞻望著那道華采卓犖的身影,不由心旌搖曳。
「這仗打得漂亮,你們個個是好樣的。」謝瀾安讓眾士起身,目光掠過這片黑雲般的兵甲,「不過我聽說有人不服女子領隊,臨陣鬧出些動靜。是哪位英雄,站出來,與我說說?」
這話風轉得眾士一時沒反應過來。
軍伍間響起嗡聲竊語,有些人忐忑地低下頭。
男人會本能地服從能力與地位比他高的男人,卻很難在第一面便賓服一個女人。
昨晚分組的十個小隊,初次磨合,都有短暫的適應過程。譬如池得寶,從前沒領過隊伍,沖陣時以美食激勵隊友,高呼:「凡殺敵者,過後牛肉髓餅隨便造,管夠!」
她身後的百人小隊聽了覺得好笑,可隨後見識過池得寶將一雙重斧舞得虎虎生風,對敵如砍瓜切菜的架勢,可笑就變成了可懼可敬。
再說紀小辭,因為士兵不服地提出一句質疑,她揮劍立斬此人。這樣的舉動在隊伍間激起小規模的騷亂,八卦陣險些在這裡破開缺口。
所幸紀小辭憑藉一己武力,沒有讓防線潰敗。然而陣亡的士兵也屬她的小隊最多。
用兵爭的就是毫釐之差,這些細節謝瀾安都記下了,要復盤也得等到回去以後。
眼前再次跪倒一片,沒人有臉站出來,惟有漲紅著麵皮高喊:「願為女君效死!」
謝瀾安揚了揚手裡的鮫皮短鞭,「這話我記著。先把肚子填飽,今天說不定還有一場仗呢。」
胤奚避開了主帳,拿著玄白給的金瘡藥,到臨時安置傷員的簡易帳篷里,咬開塞子灑在手腕上,皺緊眉峰纏裹起來。又潦草地處理了身上幾處傷口。
換一身乾淨衣裳,外面仍披著謝瀾安給他的白羽氅。
換下來的血衣破皺得不成樣子也沒扔,找了塊苫布打成包袱。
女郎給他的,洗乾淨一樣能穿。
後勤兵們抬著傷員在帳篷進進出出,他們看見那襲白裘,臉生得萬里挑一,淵清岳峙的氣質又讓人敬畏莫名,只敢遠觀,不敢接近。
胤奚在角落找了個位置,就著血腥氣囫圇一碗熱食下肚,空嘮一晝夜的胃終於暖和起來。
中間賀寶姿挑帳子進來,看見他一個人,詫異道:「女郎在主帳給你留了熱牛乳,怎麼在這兒?」
總覺得自己身上還有血味的胤奚靜了半晌,抬眼透過帳簾的縫隙,向主帳那邊看。
方才他太懊悔於自己不是她眼中白衣潔淨斯斯文文的小郎君了,都忘了問她,昨夜可曾噩夢?
如果他問了,謝瀾安會說沒有。因為她這十二個時辰同他一樣,一刻都未合過眼。
半個時辰後,大軍整肅,謝瀾安上馬,從人群中一眼逮到胤奚:「衰奴上馬。」
其後,眾人浩浩蕩蕩向浮玉山進發,三百俘虜綴在隊末。誰知走到半路,迎面遇見一小撮人馬。
打頭的男人身上是一件皺巴巴的青錦衫袍,雖則狼狽,可那畢竟是官袍!賀寶姿眼神一亮,認出了人,向謝瀾安道:「娘子,是萬斯春大人!」
六名失蹤了快一個月的清田官吏,全須全尾出現在眼前。除了他們,萬斯春身邊還有一位麻繩縛身,口銜玉璧的白面烏須男人,神色從容,年在不惑之上。
烏須男人身邊,是和胤奚打過交道的浮玉山聞管事,再後面,還有幾個身無兵刃的壯漢手捧絲帛金玉等物。
「謝府君,謝府君,下官無礙!」
過了一個月不見天日的日子,再次見到青天白雲,萬斯春等人也是感慨萬千,趔趄上前幾乎泣涕,「下官們無能,還勞府君親自前來解救我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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