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漸沉的暮色里對彧良說:「朕羨慕她。」
日影西斜,謝瀾安出殿後拂去滿身薰香,順道去往御史台。辛少筠還留在公署里等著中丞。
這是個有心人,謝瀾安叮囑他繼續盯著兩省動向,辛少筠欣然領命。
橫街外,本以為下朝的臣子車架已經駛走七七八八,不想謝瀾安臨近馬車,看到玄白身邊還站著個風度傲然的郎君。
她挑眉走近,郗符一見她那面如冰雪,又鬥志昂揚的神情,心跳就突突,忙不迭擺手:「免開尊口免開尊口,我不跟你吵。」
真是邪門了,那些身強力壯的大人們在宮裡耗了一天,出宮時個個像鬥敗的公雞,就連他自己都感覺身心疲憊,反觀被群起而攻之的謝含靈,非但毫無疲態,反而越斗越精神,仿佛有著無窮的精力。
郗符不承認自己在等她,怕這個熱衷於給自己八面豎敵的奇女子,出宮路上再挨誰一笏板。
謝瀾安看見他卻想起一事,哦了一聲:「對了,幫我給貴府小郎君傳個口信。」
「憑什麼?」郗符聽她有求於人,下意識地擺出矜持嘴臉。
隨即想起郗歆是御前的人,往皇帝跟前遞話最方便,郗符眉心又是一跳。
他忍不住對那張胸有成竹的臉磨牙:「謝大人,你又打什麼主意?」
謝瀾安抬眼觀霞,風動鸞鈴,清響順著御道飄揚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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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起了風,百里歸月身裹寬大的斗篷,感受著東風拂過臉頰的茸癢。
「革世俗心,改百年法,開萬古流。」她閉著眼輕聲說。
這才是她要輔佐的主公。
「大哥,」臉色孱白的女子睜眼轉頭,朝身後一直默默看著她擔心她受寒的封如敕歉意一笑,「請送我入京吧。」
封如敕的方臉上愕然若失,「不是說好……五、六月再上京也不遲嗎?」
「女君需要有人幫她。」百里歸月攤開掌心,接住不知何處飄來的蒲公英蕊。她聽不到今年浮玉山的春雷聲了,好在還可以去看一看秦淮河的萬頃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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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長干里的一戶民宅內,桃樹皆枯。
無人管顧的野草躥長到書房的窗沿下,楚清鳶右手死死握著毛筆,在臨窗的剝漆几案上吃力地寫著字。
熱了飯菜進來的仆翁,看見從郎君額頭不斷滴落的汗珠,老眼油然一濕,哽著聲勸:「郎君,您歇一歇吧……」
失控的筆鋒猝然在紙上劃下一道墨痕,楚清鳶像被人抽了一鞭子,痛苦地閉上眼。
不成……還是不成。昔日他那一手連郡學先生都稱讚不絕的書法,練不回來了。
俄頃,男人被汗水蟄開眼睛,平靜地將筆從骨頭生疼的右臂換到左手,撫落那頁廢紙,從頭練起。
「郎君……」仆翁不忍看他如此自苦,放下托盤心疼道,「您說你這手……是烏衣巷謝家的公子打壞的,那惡霸把郎君害成這樣,咱們、咱們就不告了嗎?」
楚清鳶俯低的臉面透出冷峻,筆下未停,「跪在強權門下狀告另一強權,在這個世道行不通的。總有一天……」
仆翁沒等到總有一天怎樣,他看著郎君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郎君不在這半年……說是被一位貴人接去休養了。老奴有些糊塗,那貴人既然幫郎君養傷,為何又關著郎君不讓您回來?那位貴人,能不能幫郎君討回公道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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