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大會撫琴。
學琴需要請名家傳授,他沒有這樣的條件。方才他只是放空思緒,信手撥弦,這首曲子便像行雲流水,自然嫻熟地從他指下誕生了。
仿佛……他已經彈過無數遍。
仿佛曾有一雙手覆在他的手上,耐心地教過他。
這是怎麼回事……
楚清鳶寒毛倒豎地推開琴,起身時帶倒了椅子。
他為何會彈這首曲子……他,聽誰彈過這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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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貢院審卷,遴選文章本有一定的章程,分為甲、乙、丙三等,以策論為重。上上為甲等,上中為乙等,中等為丙,中下與下下自然便落榜了。
經過近一個月的判卷,入選進士的文章順利擇取出來。
考官們卻在商定三甲名次時犯了難。
只因這最出彩的三篇策文,繡句繪語,各有千秋。監考們各有偏好,意見不能統一,最後只有請荀尤敬定奪。
殊不知荀尤敬也傷腦筋,他一顆公心無偏倚,勉強摘出了一篇略遜的點為第三名。可對於餘下兩篇,翻來覆去地讀,總覺得哪一篇屈居於下都可惜了。
不過這也正說明,此屆國考人才輩出,是大玄之幸。
期間王家疏通人脈,也在明里暗裡地打聽。
當聽說這三甲文章皆是逸興遄飛,迥無女子脂粉氣,才算放下心來。
「不如,呈到御前請陛下定奪吧?」學監中人見荀祭酒實在不能決斷,提出建議。
然皇帝年輕,自知學問不及鴻儒。陳勍看過那兩篇對策,對荀尤敬道:「荀卿但可自行裁奪,我朝得人,便是幸事。」
他並非不想來一樁欽點狀元的美談,但一想起謝瀾安那張清謖冷麗的容顏,心知他如此妄為,必不符她的期望,這才遺憾作罷。
「不過……」
在荀尤敬欲行告退時,皇帝又有意無意說了一句,「左邊那篇文風雄壯,析文入理,頗似書生楚氏《北伐論》之風啊。」
荀尤敬目光微動。
皇帝青眼於書生楚清鳶,已經不是秘密。
所以皇帝看似沒給意見,其實意有所指。荀尤敬回到貢院,華羽聽聞了陛下之言,見老師面色似水,想了想道:
「學生拙見,老師公心似鑒,本不以何事為轉移。若此篇當真力壓群雄,當榜首而無愧,老師也無須為顯耿介,而刻意反之,使明珠蒙塵。且也未必就是那個『楚生』,學生覺得也像楚堂的文風……」
荀尤敬擺擺手,「我是怕……」
他話說半句,又咽了回去。推開窗望了望夕光,又將兩篇策文重讀一遍。
再三斟酌後,荀尤敬憑心而論,點了其中雄辭壯麗的一篇為榜首,另一篇細膩通暢的屈居第二。
終於在冬月初五,到了禮部的放榜日。
群生早早趕到禮部的南院,在東牆立起的高一丈余的榜牆前,翹首觀望。
胤奚與楚堂、文良玉也在,另一邊便是女學館的娘子們。這三名郎君與幾名謝府的門客排成一列,隔在舉人娘子與那些摩肩擦踵的書生之間,免得娘子們受到衝撞。
人群東頭,清致雅人的楚清鳶如鶴立雞群,轉眸看了眼那個穿鴉青襴衫,神色波瀾不驚的人。
擔心露面引起騷動的謝瀾安,只在榜牆外御道的馬車上,沒有下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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