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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能做一名在謝府混食的底層食客,衣食無憂,際遇已經比在鄉學浪蕩好了不知凡幾。可人都想往高處走,白頌隱隱感覺,自己這回興許時來運轉了,故來拜之前,還匆匆往臉上敷了層粉,爭取給家主留下個好印象。

只是被管家領入堂廳後,白頌看見站在家主身邊的那名男子,才明白什麼叫絕色天成。

這哥們也太白了!還不是塗抹脂粉的白,而是像剝殼的新荔枝,精雕的玉琉璃,燈光之下由內往外透著水靈。

白頌一瞬間自慚形穢。

更可怕的是這人眼神含霜,白頌的眼角餘光稍微往上首瞄一眼,立刻有一道宛如實質的眼刀飛釘在他身上,讓他腿肚子直轉筋。

胤奚從油滑的白頌臉上收回視線,低聲與謝瀾安交談:「楚清鳶是皇帝的人,會不會他故布疑陣,想混淆女郎視聽?」

在見白頌之前,謝瀾安疑竇便生,已讓玄白去平北侯府外盯著了。不過她也清楚,如果那畫匣中真藏著蓋了璽印的密旨,從平北侯出宮到此刻,早有足夠的時間傳遞出去。

她防皇上向外傳消息,不怕口信,因為空口無憑,只怕帶印戳兒的東西,所以每名上下值的朝官過宮門時都要搜檢。

這也導致有些位高持重的王公大臣,受不了這份憋屈,近日乾脆不再進宮,袖手等著謝氏與皇室鬥法的結果。沒想到還是百密一疏。

山伯的通報若再晚一會兒,謝瀾安已經在去平北侯府查證的路上了。但聽完白頌之辭,胤奚反而產生了懷疑。

他本能地不信任任何一個對女郎心懷非分的人。

楚清鳶若是個牆頭小人,胤奚也不會把他看在眼裡。正因為他一貫表現得大義凜然,才讓胤奚疑惑:楚清鳶食君之祿,為何替女郎通風報信?

「是與不是,一問就知。」謝瀾安即刻披上斗篷,經過白頌時步履不停,抬指點了下他,立時進來一名管事領著白頌安頓下去。走到檐下的謝瀾安將兜帽罩在頭頂。

「備車去平北候府。」

胤奚抬步跟上去,反應過來,眸光亮了一亮。

如果畫中真夾帶了東西,晚一刻應對就多一分變故。這時候比起捉拿楚清鳶,或闖入皇宮質問,釜底抽薪的法子是直接去近在秦淮南岸的平北侯府,問個明白。

女郎連皇宮都敢圍,逼一個國丈吐口,不在話下。

「那《狩獵圖》我曾聽皇上提過幾次,是他珍愛的藏品無疑。這畫的一奇便是尺寸頗大,驍騎衛檢查過畫卷,卻辨不出夾層,我現下擔心裏面藏得下的東西,不止一份。」

謝瀾安走進雨里,腳底帶著風與胤奚說話。經過影壁時,她忙裡偷閒回頭看了他一眼,「你笑什麼?」

胤奚正一臉肅然,聽見謝瀾安的話,不確定地摸摸緊繃的臉頰。

沒有笑吧?

在謝瀾安的眼波滑過來時,胤奚才抿出點不輕佻的笑意,在這沉重的夜色里呵出口白氣。

「方才女郎說去侯府,我心裡想,只要謝氏家主願意,這世間便沒有哪扇門能攔得住她。」

胤奚嗓音低低的,「女郎這般……令我心折。」

謝瀾安腳步略頓,撇起唇,仿佛多餘逗這一句,緊壓的眉心卻不自覺鬆了一分。

馬車邊上賀寶姿已在等著,這名女武尉眼裡還沉著揮之不去的自責。

娘子未曾將台城裡外封死,仍許官員出入,正是為了做給外人看,占住護駕而非驚駕的理,以免其他勢力擁兵暴起。這就更加考驗禁軍的搜檢分寸。

這本是她的分內職責,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如此大的紕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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