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亞愣愣地看著面前的異種,他從未像此刻一樣明白橫亘在他們二人之間的種族差異,就像無法逾越的天塹鴻溝。
他從小就是一隻情感豐富的魔,跟媽媽住在開闊空曠、人煙稀少的大草原,其實相當於半隱居,跟人類的往來並不密切,也很少接觸除媽媽之外的魔物。
至於人類跟魔物之間的百年宿仇,他了解得並不是很清晰,就像是他對人類抱有朦朧的濾鏡一般,他對同族也有著天然的親近感。
江橫舟總是覺得,跟曾經的還未覺醒異能的自己相比,伊利亞反而更像是人。如果每隻魔都像他一樣能夠共情同族的苦難,那估計魔物也不會憑藉著那麼巨大的先天優勢,卻落入今天這般悽慘的境地。
伊利亞還是呆呆的,一滴清淚啪地落到了右手背上,碎裂成細小的水珠,這濕潤的觸感讓他猛地驚醒,耳邊忽然出現了媽媽說過的那句話——“最好不要殺生,會有報應的。”
報應……
這就是媽媽所說的報應嗎?
魔物的現在,就是曾經所做罪孽的報應嗎?
作者有話要說:
江橫舟(作思考狀):我的老婆為什麼如此迷信?
第 8 章
城市邊緣,夜很安靜。
道路兩旁的行道樹在昏黃的路燈下拉長了影子,涼風一過,伴著樹葉的沙沙聲,支楞的黑影歪斜地搖晃,光與的晦暗交錯,似一幅詭譎的群魔亂舞圖。
一輛灰色跑車欻地穿過標識牌,巨大的引擎聲驚擾了樹上安眠的蟬與四周陷入了沉寂的蟲子們。
車內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伊利亞坐在副駕駛上,執拗地背對著江橫舟,盯著地上的樹影出神,眼前不斷浮現的還是那一截銀白色的斷尾。
那是媽媽的尾巴。
說來有些慚愧,伊利亞一直生活在邊緣人類社會,卻並不認識字,他的媽媽曾經在他兒時要求他記憶漢字,但很顯然,彼時在媽媽溫暖的愛包裹下的伊利亞並不認為自己有識字的必要,所以一通眼淚淹沒了媽媽的籌算。
以至於現在他無法辨別那些散落的紙張上的信息,卻在異種蠻橫地收走材料前記住了一個坐標——東經12x度,南緯7x度。
這肯定就是那座牢獄的所在地,媽媽和很多同族現在就被關在那裡,或許遭受了極大的折磨,他得去救媽媽……
江橫舟冷眼瞥著副駕駛上的某魔,嘴角緊緊抿起。
剛才在地下暗室,他把這魔好一頓譏諷,然後這魔就一直保持這種呆滯的樣子,不說話,也不哭泣,就好像一時間失去了一切情緒,成了一個木偶魔。
這是在跟我發脾氣甩臉子嗎?
腦海里出現這個想法,江橫舟深覺荒謬。
伊利亞他有什麼資格?他憑什麼?一隻天真幼稚、愚昧輕信還沒性成熟的弱雞魔物罷了,這麼看不清形勢,蠢死他算了……
一直到回到住所,江橫舟並未跟伊利亞說一句話,兩人眼神也沒有任何相交。
伊利亞的眼睛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只是機械地跟著異種。
江橫舟打開操作台開關,輸入一大串繁複的密嗎,把所有文件和照片錄入資料庫,至今為止,他所收集的關於異種與魔物的資料已經裝滿了一個硬碟。
而伊利亞只是沉默地走到了之前他睡覺的那個角落,呆愣愣地站在那裡,將腦袋耷拉下來,身體靜止不動。
江橫舟眼神的焦點仍落在面前巨大的屏幕上,手裡的動作卻停了下來,一時間狹小的空間中只剩下了規律的呼吸聲和……液體滴落在地板的啪嗒聲。
一滴,兩滴,三滴……聲音越來越飽滿圓潤,也越來越迅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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