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橫聽懂了劉肥每一句話,但仍舊不明白劉肥無意義的話的背後的真意。
劉肥指著吃食介紹完大漢對農具的改良後,又說起秦國的書同文車同軌,說起先賢對東周幾百年戰亂的反思。
他又說起匈奴,說起西域,說起中原之外的蠻夷。
每一點每一條,劉肥都舉了劉邦和劉盈所做之事的實例。
尤其是劉盈。
如何改良農具培養耕牛,讓農人有更多的結餘?
如何改良紙張筆墨,讓文人有更多更廉價的書可讀?
如何消弭舊六國的地區隔閡,深入推廣秦國未做完的文化統一政策?
如何震懾邊塞蠻夷,給大漢留有休養生息的機會,並為未來平定蠻夷之禍做鋪墊?
漢太子劉盈一會兒下地,一會兒鑽工坊;一會兒平內亂,一會兒鎮邊塞,一會兒高舉黃老無為而治,一會兒又戴上儒冠滿口聖學……
從小到大,盈兒總是上躥下跳,永遠沒個消停。
劉肥眼神柔和。
他語氣也變得很柔和:「你想讓田家繼續當齊王,當了齊王之後呢?更多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美味佳肴絕色美人?」
田橫臉皮狠狠地抖了抖。
他似乎終於聽明白一些了。
劉肥笑道:「我家盈兒要當如堯舜般的聖人,哪怕大漢滅亡千萬年後,史書上也要傳頌他的事跡。後世子孫無論是否與他有血脈聯繫,都將尊他為先祖,就如我等尊三皇五帝為先祖。」
田橫道:「狂妄!」
劉肥搖頭:「爾等連想都未敢想,盈兒卻早早已經著手。」
田橫道:「你找我喝酒,就是炫耀你弟弟的志向有多遠大?」
劉肥頷首:「盈兒沒有遠大的抱負和出眾的才能,我也絕不會容忍任何人傷害我的親人。但現在,盈兒不僅是我的弟弟,也是我的君王。為了實現君王的抱負,臣子甘願做任何事。」
劉肥眼前浮現了少年時的一幕。
身為長子,為免和盈兒有利益衝突,他故意藏起了鋒芒。
盈兒卻催促自己趕緊努力,好給千古聖君當左臂右膀。
要當千古聖君的人,怎麼能沒有護持左右的心腹?盈兒的心腹,除了阿兄和自己,還有誰能當?
曹伯父說,難道自己放心別人嗎?
劉肥自然是不放心的。
看,叔伯外戚不夠忠誠,同宗同輩居心叵測。盈兒為大漢遠赴西域,被盈兒保護的人卻期盼盈兒的死亡給他們帶來的利益。
身為盈兒的兄長之一,劉肥怎敢不強硬?
他輕輕拍了拍手,奴僕終於把碗碟撤掉。
甲士魚貫而入,押來一眾堵了嘴綁了手的男女老少。
全是田橫近親,包括劉肥那後院之人。
劉肥又拍了拍手,甲士手起刀落,田家與代王太子聯絡那人,人頭落地。
「你的後路是海上,已經向海島轉移財物。門客中有精通海船製造和海上航行之人。他們只忠於你。」劉肥微笑道,笑容一如既往的敦厚老實,仿佛真正的仁厚長者,「用你的族人,換你們的門客,如何?」
此等忠誠門客,要主父親口送人,才會將忠誠交予他人。
田橫終於無法保持淡然自若的神情。
他不明白劉肥為何重視他的門客,但……但劉肥竟然已經摸清了他所有退路?!
……
「打高麗,還是海船好使。」劉盈牌隋煬帝,背著雙手站在大海船船頭吹風。
完美通關高麗副本,終於到了第三征的緊要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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