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睡，但是睡不著……」松璵見他躊躇的模樣，繼續推波助瀾，「不用在意我，你先去睡吧，我已經習慣了失眠。」

怎麼可能不在意。祁擾玉想到這幾天早晨松璵的眼尾泛紅，失眠肯定是有段時間了。思來想去，他鼓起勇氣，視線在他的鎖骨處的白玉上徘徊，白玉生暖。

祁擾玉躊躇開口：「我和你一起睡……」

「嗯？」松璵低笑，以退為進，「不用這樣犧牲自己。」

「不是犧牲。」祁擾玉捏著自己的手指，「你不是也說在我的身邊可以安然入睡嗎？所以，去睡覺吧，我……和你一起。」

他說完便起身走到主臥門前，回頭看到他還坐在沙發上沒有動作。祁擾玉說：「已經很晚了。」

松璵聽到他這句類似催促的提醒，他彎了彎唇，掩去眼中的晦澀，說：「嗯，這就來。」

在祁擾玉回過頭的那一刻，松璵得意地笑了。

剛躺在床上，祁擾玉就有些後悔，腰間得寸進尺摸上來的手存在感極強。他偏過頭，對方眼睛亮晶晶的。

松璵委屈地看著他：「你不像以前那樣抱著我睡了嗎？不那樣的話，我感覺也會睡不好……」

「……」

等祁擾玉回過神，松璵已經在他的臂彎中安然熟睡了。

或許是太久沒在一起睡了，身體也太熟悉對方。這一夜好夢的不止松璵，還有祁擾玉。

不過祁擾玉醒得很早，心裡還是焦慮不安，自我厭惡漸占上風。他注視著松璵熟睡的臉，動作小心地挪走手臂，想要悄無聲息的離開。只是他剛一動，松璵就猛地半撐起身體，聲音軟軟地問他：「早……早上了嗎？」

祁擾玉的心驀地一軟，主動把人摟緊臂彎，又拉上被子，輕拍著他的後背，溫柔哄道：「還早著呢，再睡會吧。」

松璵聞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山茶香，又沉沉睡去。

祁擾玉思慮重重。他看著松璵安寧的睡顏，心想自己配不上他，但松璵對他又是如此依賴，他的迴避和離開對松璵來說其實是更深的傷害吧。

他湊近他，想獻上無人知曉的一吻，臨近又退縮了，只有收緊環繞對方的手臂。

他在心裡祈禱，詢問上天又詢問父母。

——爸媽，我該怎麼做才能不使他受到傷害？

*

松璵最近心情不錯，他覺察出祁擾玉有些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迴避他。而且從那晚後，他們都是一起入睡，早上醒來松璵也能看到他在身邊。

松璵擺弄著手機，他給他裝的定位只開了兩小時就被他關掉了。他覺得放任自己的幽暗生長，到最後一定會傷到祁擾玉。

而且，即使是兩人之間的較勁，祁擾玉從一開始就輸了。因為愛他，祁擾玉會自己從過去磅礴的雨水中走出，只需要一點點時間和松璵的一點點推波助瀾。

祁擾玉把照顧松璵當作任務，雖說以前也是這樣，但那時他要工作無法把所有的時間放在松璵身上。但現在，松璵的衣食住行，他暫且只能從食和住上抓。於是祁擾玉每天在家研究菜譜，打掃房間。這次他做了松璵最愛的麻婆豆腐。

松璵疲倦歸家，品嘗菜餚時想著財務報表分析，沒有注意到他滿含期待的目光。祁擾玉看他一臉冷淡，忐忑不安的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好吃，便自己夾了塊豆腐嘗嘗味道。

他本來應該是在做菜途中品嘗味道的，但祁擾玉不能吃辣，做菜的時候被小米辣嗆得直打噴嚏，只能憑藉著感覺放鹽。

等松璵回過神，發現祁擾玉的鼻尖沁出汗珠，臉頰、嘴唇都紅彤彤的。

「不辣嗎？」松璵趕緊把祁擾玉的杯子給他，心想他還是吃不了辣。

祁擾玉接過杯子喝了幾口，卻頑固地搖頭：「不辣。」他感覺自己的口腔里還是好熱，像是含著火球，又像火山噴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