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唷，合同可不能亂簽。」

「他為什麼要給你簽合同呢？」姜奶奶看過來。

「怕我回加拿大就不回來了……」

錢奶奶雙手搭在膝頭，展顏一笑，「機關算盡呀，這小蔣還有點城府呢。」

「就這麼點事你就受不了了？」

啊？

她的三觀都在震顫。

「這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擱以前小三大著肚子找上門的都見過，你姜奶奶還派人伺候人家坐小月子呢。」

姜奶奶面不改色，「我們那個年代沒什麼合同，都是直接上槍子兒的，靠能力說話。」

這些事情在老人看來跟過家家似的，更何況她們的年代更動盪，家庭體系更複雜。

安夢月瞪大雙眼，她都開始懷疑自己了。

「奶奶們啊，你們都覺得這沒什麼嘛？」

「對啊！」

嬉笑間，「然然，你媽媽以前也聯姻過。」

此話一出錢奶奶的笑聲慢慢變小，檀香即將燃盡，菸灰散落在香爐里，青煙在慢慢沉澱。

安夢月一愣，看向奶奶。

「她為了和你爸爸在一起，最後不惜和家裡人斷絕關係，跟你爸爸回了a市。」

當初李之安牽著晚寧回家，了解完全部經過她也有些難以接受。

但年少時的愛情就是不顧一切。

「我媽她……」

「你總覺得我恨你媽媽，不敢提她，其實這麼多年早過去了，當初她還是想留下來照顧我的，但是我還是希望她能遠離這些是非。」

故事突然從現在拉回過去，安奶奶看著天花板，似乎在回憶。

「你媽的家世很複雜，一開始我也反對，看著他們經歷了那麼多，只要他們過得好，我都會祝福。」

「人在相遇以前都有自己的生活，重要的不是過去，而是將來，你如果是不喜歡他了，那就趁早斷了聯繫，但如果放不下，就應該把話攤開，一味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最後一縷青煙燃盡，消散在空氣之中，老式時鐘的秒針走了半圈，門外不知道誰家小孩在偷偷放炮仗，今天過後就是新的一年。

天色漸暗，李嬸在廚房籌備著年夜飯，安奶奶也要大展身手在一旁忙碌著，電視裡春節聯歡晚會已經開始。

安夢月站在花園裡，終於看清是誰在放鞭炮了。

街邊的小男孩手裡拿著細香，蹲在地上身子向後仰，待引線點著捂著耳朵向後跑。

「砰——」的一聲，他和身邊的小女孩相視而笑。

人清醒了不少，寒風吹的有些冷，她抱著胳膊回了大廳。

晚上七點，滿滿一桌年夜飯，勾起她童年的記憶。

沒忍住拍了張照片，在發送時猶豫了下，只發給了晚寧。

這是相隔十一年的團年飯，安夢月穿著紅色毛衣，沒有任何拘束，在飯桌上拉著奶奶們合照，聽著老人家講起過去的八卦。

她才發現，她的矛盾還真是小孩過家家。

臨近九點，手機震動，是晚寧發來的視頻通話。

聯歡晚會正演著小品節目，幾位奶奶視線和都在屏幕前，安夢月微微側動，舉起手機。

「媽咪，馬上新的一年，要快樂哦～」

安奶奶的視線落到屏幕上，眸光閃動。

「寶貝，新年快樂，在你奶奶家嗎？」

晚寧看著熟悉的背景，神情有片刻怔松，「替我跟你奶奶問聲好。」

安夢月點點頭，畫外音傳來老人家的聲音，「我都在這，自己不知道問好呀！」

有些責備，但她聽著總是親切的。

晚寧心頭一澀，看著安奶奶出現在鏡頭裡，鼻子也酸了，「媽…祝您新年快樂，一定要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