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進到臍官城的這幾日,她幾乎都沒怎麼跟他聊過天:畢竟湧入腦中的關於宣衡的記憶太多了,她一時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
宣衡則也有種死寂,他沒有抱怨過鎖鏈,沒有因為走不動了便停下腳步,也沒有主動叫過她名字。
她停下他便跟著停下,她遞上任何水或事物,他便安靜地飲食。
仿佛一個傀儡。
羨澤之所以來臍官城,一是這裡算得上僅次於照澤的大城之一,四通八達,方便她進一步打探消息,找到江連星等人;二是,這裡也是陰兵特意為她標註的地點,說是這裡有紫瑪的下屬常年居住於此,可以為她提供幫助。
不過她一路上基本上都在風餐露宿,她實在是想尋找一些能算得上床的地方。
幸而魔域的「住店」處,要比凡間多很多。似乎因為魔氣的濃度或者是這裡的習慣,羨澤幾乎沒看到什麼飛行類的法器,也就導致大家趕路的時間都很多,也都更需要地方休息。
只不過驛站種類太多了,魔域的生物多樣性也比凡間多多了,從各類昏暗潮濕的地穴,到一些枯木製成的高塔,還有些甚至是鋪了乾草軟沙的馬廄獸欄。
若不是現在倆人都太髒了,她真不介意給他找個馬廄氣死他。
說不定他看她把鎖鏈拴在馬樁上,轉頭就走,他能咬舌自盡——
羨澤乾脆尾隨了幾個看起來人模人樣的魔修,找到了一處熱鬧非凡的客棧,一層都是賣各類氣味詭異的葷酒血酒,站了些衣著暴露性別不知,有些甚至連物種都不確定的……男妖女妖。
直到前頭幾個住店的魔修,摟著領口開到肚臍的鱷魚妖和下擺開叉到胯骨軸的蠍子精上樓的時候,她才意識到,這裡可能不只可以住店。
果不其然,在她選了間中品屋子,付了房費之後,那老闆就招呼一堆極品人外過來搔首弄姿,羨澤看著眼前蜈蚣男艷色的多足和甲殼蟲腹,覺得弓筵月那樣的半妖應該就是自己的極限了。
而宣衡這樣從小仙門中長大的人,面對如此濃郁的妖氣,實在是有些不適,而且周圍太嘈雜了,他又看不清,忍不住抓著鎖鏈靠近她一些。
他胸膛剛碰到她肩膀,羨澤乾脆伸出手摟住他的腰,向對面道:「不用了,我有伴了。」
一直在喋喋不休推銷沙浴套餐的店老闆卡殼了,對她道:「……操這些修仙的,姐們你是這個,口夠重的啊。」
他半晌才反應過來說的可能是自己,皺起眉頭正要掙紮起來,羨澤卻一隻手握住鎖鏈,緊緊在手上盤了一圈,拽得他垂下頭,然後笑了笑,胳膊緊緊箍著他上樓了。
宣衡畢竟肩寬個高,受傷後走路又慢,腳下試探著台階,羨澤將他另一隻手放在樓梯扶手上,另一隻手半拖半拽把他扯上樓。
老闆妖妖嬈嬈坐回去,身邊的蜈蚣精趴在櫃檯上,笑嘻嘻道:「看起來是擄過來的什麼仙門弟子,姐,要是能買下這個,咱們店裡可就要出了名了,要不要問問多少錢?」
老闆將自己軟塌塌的四隻腳搭在另一邊的椅子上,磨著指甲笑道:「你不可能買得過來。我賭他們倆是情人,估計是吵架了。」
蜈蚣精嚇了一跳:「真的假的!不可能——」
可他仰頭看去,那瞎眼男人被她拖行得狼狽,忍不住推開她幾分,想要保持尊嚴自己走。
可他腳步蹣跚緩慢,披著頭紗的女人尾巴遊動,有些強壓著不耐煩的站在台階盡頭等他。
到他走到台階末端,扶手也到了盡頭,他一隻手伸出去探了探,頭紗女人拽住了他的手指,拖著他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蜈蚣精嘖嘖出聲:「現在魔域年輕人是愛玩這種遊戲,我前兩天還看到我侄女牽著另一個螞蚱血統的男妖在街上,她好端端四十多隻腳不走,非坐人家後背上,讓人家拿原身扛著她蹦躂,我真看不懂。不過確實,都能操只長了兩條腿的活人,不是變態是什麼啊。」
羨澤走入了房間,老闆給鑰匙的時候還特意用長毛的軟爪拍了拍她的手,現在羨澤看懂了,這裡是凡界風光情趣房。
刻意模仿的凡間人家那種帶著帷幔的床鋪,但因為魔修大多身形變異龐大,這裡的床鋪也是大到離譜的那種——
屋內還有一兩把附庸風雅的劍掛在牆上,但更附庸風雅的是一幅字,準確說是一個連筆草書也能認出來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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