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長老相互交換目光,他們看到納載峰燃起大火,第一反應就是卓鼎君必然要死,宣衡要繼承宮主之位了。
但卻發現卓鼎君的經緯還在,他並未死去。
宣衡似乎也非常「孝敬」父親,不願意急著繼位,幾位長老都有些迷茫了。
宣衡道:「納載峰確認火滅即可將大門封鎖,那裡有父親一些注重的舊物,他特意囑咐我不許外人進入。」
幾位長老疑惑中垂頭道:「是。」
不過看宣衡身上還有血跡,衣衫與雙手都被燒的不成樣子,他們也知道該讓他合眼休息一下,囑咐完幾件事之後就準備退下了。抬起頭來,卻看到宣衡腳步踉蹌了一下,他從銅盆中拿出濕淋淋的手,摸著桌子邊沿才勉強撐住。
「少宮主!少宮主——」
幾人扶著宣衡坐下,明顯看到他雙眸對焦不對,眼神空空的望著。
他們驚疑不定想要開口,可他眨眨眼睛,瞳孔似乎又恢復了些,皺眉望著他們:「你們下去吧。」
這幾人也都是當年被按頭參與婚禮的親信,此刻也是順道問了問少夫人的情況:「少夫人沒有受傷吧。」
宣衡動作頓了一下,半晌轉過臉道:「……她出事了。」
「什麼?!」這幾個人從當年婚禮的事,就看得出來宣衡到底對那個身份不明的女人有多看重。
可他此刻卻像是早已平靜瘋掉般:「還請你們準備些葬儀的物件。」
幾個人震驚地望著彼此,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宣衡如此冷靜,難不成是少夫人窺見了他的什麼秘密,被他殺掉了?他到底手上沾了多少血……
宣衡道:「沒有其他事就退下吧。我累了。」
連侍從都合上門,輕手輕腳的推出去。天空多雲黯淡,灰白色的日光從窗子映照進來,都沒有影子和形狀。
宣衡呆坐了許久,從袖中取出玉衡的碎片,將它們浸泡在冰水之中。
洗淨上頭的灰燼,但幾塊玉衡也已經被烈火焚燒的發黑或焦色,早已看不出曾經溫潤清透的玉質。
他將幾塊碎片放在桌上,拼湊在一起,裂痕有些細小的碎片都已經不可尋,看起來那裂痕已然不可能天衣無縫的合攏。
而一陣風吹過,鴻鵠殿的側門砰的一下吹開,露出側殿臥房內精緻的妝奩,擺放著尺笛的桌面,以及她搭在椅背上的一件鑲邊掛衫。
一切都像是她還在屋內午睡。
宣衡卻覺得那扇門幾乎要將他吃下去。
風呼呼擠進來,又從主殿雕花窗戶的縫隙鑽出去,留下細不可聞的穿堂風尖嘯聲,他聽到主殿柱子掛字被掀動的聲響,抬起頭來,瞳孔縮了縮。
在兩側主柱上,掛著的正是年關時節他和她寫下的對聯。
上聯是宣衡剛正鋒芒的字體,行文卻柔軟溫情:
群嶺添春暖,霧縠飄馨,鸞影九天入畫意。
下聯是羨澤的字,她書法不佳,當時被他教著握筆書寫,筆墨散漫,行文卻透露著冷冽磅礴:
千湖濯冬風,虹橋借勢,濤聲萬里鑒孤心。
宣衡看見那對聯,忽然咧開嘴,淚從鼻翼側滾下來。他一瞬間頭腦清明,回頭看清了這場婚姻的本質。
看清了自己自我沉淪的柔情,與羨澤絕無動搖的決心。
他最愛的她的特質,終於像一把鋒利的刀刃,捅進他自己心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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