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話。
「怎麼不說話了。你不是騷話最多了嗎?聊一個下午能說三百個歇後語,現在作什麼深沉模樣?」
羨澤轉身時撞開了桌子,幾個水杯在落在地上前,被靈力托住,緩緩飄起來。
而杯子中的溫水升起,她隨意的操控水流,擠向葛朔乾裂的嘴唇,他眉頭緊皺,沒有張口。
那道水流輕柔的蹭著他嘴唇,好似曾經二人親密時的某種挑逗,葛朔一向是受不了她早歷練出的小手段,此刻或許也是下意識想到了他們之前的相處,他啟唇呼出一口氣。
溫水擠入他口中,逼著他咽了下去。
葛朔嗓子或許舒服了一些,他疲憊的垂著頭,低聲道:「你不知道、那個魔主太了解你我了。他……他其實是……甚至連江連星、小華粼到我們身邊,都是他有意無意的操縱!」
葛朔痛苦的皺緊臉,他已經知道了當年的華粼其實是魔主不受控的分身,但他怕羨澤知道真相後難受,便也說不出口。
卻聽到羨澤淡淡道:「我知道。」
葛朔猛地睜開眼。
羨澤:「江連星和小鸞鳥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畫鱗給我看了他的記憶,他痴心妄想的把自己當做我的養父,我的情人,以為我會不捨得殺它。」
葛朔急切道:「那他現在逃了嗎?你不能再給他任何機會,這傢伙幾乎是知道過去的一切!殺了我,他就必死無疑,這是最快最萬無一失的辦法!」
他說得太急,甚至劇烈咳嗽起來,傷口又要裂開,連口中都浮現血色。
羨澤微微鬆開了靈力巨手,道:「蓬萊已經現世,它被我囚禁起來了。」
葛朔愣住,仍有些不可置信:「它只要是沒死,就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回想著反撲……羨澤,只要我死……」
「只要你死,我就真是徹底告別過去了!」羨澤怒道。
他偏過頭,卻沒沒聽到羨澤繼續憤怒的責問,反而是一聲吸鼻子的聲音。
葛朔猛地睜開眼,頭皮發麻,看向羨澤抿緊嘴唇,眼眶泛紅的模樣。
他嘴唇動了動,被她罵了幾百年「笨死了」的腦袋裡,真的想不出一句俏皮話能讓她破涕為笑。
羨澤眼裡對他既有怨惱,也有悲傷,但更多的是如今還能說話的慶幸。
「葛朔,如果你的計劃成功了,我恢復記憶卻再也見不到你了,我真的……」她想說什麼,但只是咧嘴很艱難的笑了一下。
她真的會崩潰的。
她強大的背後,也藏著這麼久以來面對困境從未徹底表露的崩潰,之前倆人在東海屠魔之後第一次相遇,她忍住了。
但這一回,她真的要忍不住了。
羨澤靈力幻化的手徹底消失,葛朔落下來,靠著牆傾斜著身子,勉強站穩,看著羨澤泛紅的眼睛。
羨澤垂眼:「你是伴駕真龍的神鳥,我要你陪我,你就不能死。我就要醒來看得到你。」
她話說得像命令,但又隱隱像請求。
從來不求人的羨澤的請求。
葛朔只感覺自己整個人也像是要擠出酸咸眼淚那般,連喉嚨都莫名的要哽住燒起來,他感覺好自己眼眶也燙軟了。
葛朔緩緩起身,朝她伸出手臂。
羨澤逐漸軟下身子來,兩隻手從他身後圈上來,抱住葛朔的脊背。只是臉頰就像是像靠著花枝那般,輕輕地不敢用力的碰在他肩膀上。
葛朔聽到自己笑的聲音有點誇張有點破音:「遵命遵命,死了都把我掘出來,腿骨當鼓槌。」說這話的同時,他感覺臉上有點熱濕。
他用羽毛焐熱的跟筷子那麼粗的小金龍,他在泗水的竹屋中擠在一張床上安撫噩夢驚醒的羨澤。
他最捨不得的羨澤。
他臉頰在她發上蹭了蹭,嘿嘿笑道:「那你最好每天晚點醒,給我時間先去盥洗梳頭,擺出完美的姿勢讓你一睜眼就看得見。刮鬍子就算了,這是為了叫醒你——」
羨澤可能察覺到了他的鼻音,但沒有抬臉追看他面上的淚痕,只是也埋頭在頸窩裡。
或許是因為她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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