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羈絆,荒唐又深刻,山脈一般橫亘著,長久存在。
她無法忽視梁慕織的存在,牽著梁柯也的手,為方瀛擦掉墓碑上經年覆蓋的塵埃;更不可能背叛方瀛,在梁慕織的注視下,與梁柯也許下攜手一生的諾言。
如同採用了倒敘手法的電影,結局早已寫在相遇之前,不是麼?
做壞人,行壞事,讓耀眼的少年腐朽——
這是她最初的思量。
可是,為什麼,還未走到分別的時刻,她卻先遺憾起來——
遺憾她與梁柯也一場相識,如煙花灼燙,亦如煙花短暫。
短短一瞬,秦咿想了很多,頭都疼了。
蔣驛臣不知她內心煙塵翻滾,已經亂作一團,還執著於說些叫人無奈的話——
「人不會在一天內突然變爛,但是,一定會在長年累月中逐步腐朽!梁柯也在那種環境下長大,鶯鶯燕燕,耳濡目染,他知道什麼是真心嗎?知道真心多寶貴?一個慣於作弄感情的紈絝,最擅長的就是騙小女孩,他從你身上占盡便宜,你還當他情深義重!」
挺長一段話,蔣驛臣說得還算流暢,不曉得打了多久的腹稿。
秦咿安靜地聽他說,全程沒有打斷,只在話音全部落下時,很輕地反問了句——
「那你呢——」
「你又算什麼好東西?」
蔣驛臣驚訝地眨著眼睛,簡直懷疑自己聽錯。
秦咿眼眸垂下來,看向腳邊一叢粉色的野花。小花纖細稚弱,瓣蕊薄薄的,被風吹得搖曳晃蕩。
也許,她和梁柯也註定是要分開的,但是,在真正走散之前,在徹底告別之前,她聽不慣任何污衊他的話。
「梁柯也是好是壞,我自會判斷。」秦咿聲音很靜,不疾不徐,「你跟他相處過,還是跟他交往過,憑什麼對他的人品妄下斷言?你說他慣於作弄感情,欺騙女孩子,證據呢,受害者呢?」
蔣驛臣臉色有點發白,深吸口氣。
秦咿的目光離開那叢野花,抬起來,看向蔣驛臣,「人都有私心,七情六欲,這很正常,但是,不能因為自己得不到好吃的蛋糕,就去把別人的餐桌砸爛!被議論、被詆毀,明明什麼壞事都沒做,卻落得一身髒水,這樣的經歷有多難受,你……」
話沒說完,秦咿忽然頓住,她搖搖頭,有些悵然地說:「算了,跟你講這些毫無意義,你不會懂。」
風軟軟吹過去,氣氛莫名安靜下來。秦咿將碎發拂到耳後,露出側臉,她皮膚白潤,睫毛投映下薄薄的陰影,看上去特別溫婉,很漂亮。
蔣驛臣看著她,目光很深,喉結滑動得也有些艱澀。
半晌,他突兀地說了句:「你能信他多久,一輩子?」
一輩子——
秦咿頓了下,呼吸有些輕。
好漫長的詞啊,又莫名溫暖,仿佛有時光流逝的痕跡藏在裡頭。
明知這是不可實現的,秦咿卻不受控制地點頭,她不知看向哪裡,也不知是在對誰,聲音很輕地說——
「我信他。」
頓了頓,她更輕的——
「不管多久,我都信。」
蔣驛臣嗤笑了下,像自嘲,又像在嘲諷秦咿不可救藥。
秦咿沒心思再同他糾纏,想離開,轉身的一瞬,她恍惚看到什麼,強烈的不真實感籠罩下來,她整個人都僵住。
那會兒,天空藍得透明,岸邊青草茂盛,夾雜著不知名的野花。風吹過河面,波紋里仿佛有碎金搖曳,很美,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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