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慕織忽然抬眸,瞧著她,「我原以為要同你好好講一番道理,你才會放棄,沒想到這麼輕易就鬆了口。看來,梁柯也這個人,在你那兒完全是可有可無的,並不值錢。」
秦咿同梁慕織對視了下,只一下,心尖就止不住地開始發顫。
梁柯也的眼睛和他媽媽有七成相似。
漂亮、清幽、形狀優越,笑與不笑都仿佛沉著兩分情意,隨便撂一記眼神,就能蠱人深陷,難以自拔。
這樣一雙眼睛,幾十個小時前,還在注視秦咿,對她說,等我回來。
強烈的悶窒感縈繞心頭,舌尖發苦,秦咿沒否認梁慕織的話,只是把目光移開了。
她抽離所有感情,將自己變成一台麻木的機器,自顧自地說:「我想要的,對梁夫人來說並不難做——第一,放過謝如瀟,不許動他一根頭髮,讓他平平安安地服完刑期,平安出獄;第二,繼續封殺方恕則,別給他出人頭地的機會。」
謝如瀟和方恕則——
梁慕織不可能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她輕碾手指,要笑不笑,「秦小姐的狀態如此放鬆,泰然自若,應該是早就下定了決心——捨棄梁柯也,保住謝如瀟。」
「實不相瞞,我看到過一些你和梁柯也的照片,在一個名叫響水村的小地方拍攝的。我以為你們之間有了真感情,可能會結婚,才會出面給你一些警告。現在,我倒是有些動搖了。」
響水村——
秦咿手指顫了下。
那是她心裡最柔軟的幾乎不忍去回憶的地方。
斷崖日出、禮拜堂、小鎮的婚紗館、白茉莉繞結成的花環……
他說,我的執念在於「愛你」,而不是「愛情」。
他以為她不懂西班牙語,對她說me caes bien。其實,她能聽懂一點,知道那句西語的意思是「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啊。
秦咿覺得自己好像在生病,每呼吸一下都會牽扯到胸腔和心臟,帶來劇烈的跳痛。
疼得越厲害,她越是憋著一股勁兒,只想快點有個了結,好的壞的,統統在今天告一段落,不再糾纏。
和其他鑽進牛角尖里的人一樣,秦咿已經失去思考,只剩下固執。
她固執地以為,快刀斬亂麻——
只要下刀夠快,就能將痛覺降到最低。
不會很疼的。
不會的。
靜默片刻。
秦咿依舊沒有否認梁慕織的話,只說:「我提出的兩個條件,梁夫人能否接受?」
陽光透過窗子落進來,將梁慕織一雙眼眸映得愈發清幽。
她抿一口茶水,「我可以放過謝如瀟,但是,我也想弄明白一件事——秦小姐到底為什麼要接近梁柯也,同他產生一段糾葛?」
「為了謝如瀟,你可以毫不猶豫地捨棄梁柯也,這證明,在你眼裡,謝如瀟才是最重要的人——那麼,梁柯也又算什麼呢?」
「你接近他,和他曖昧,難道只是想以方瀛養女的身份給我一點難堪?讓我親眼看看,我的兒子如何被方瀛的養女訓成一條狗——」
「一條吃裡扒外的狗?」
我的兒子——
梁慕織將這四個字咬得重了些,叫秦咿聽得清清楚楚。
秦咿的思緒隨之變得很輕,也飄得很遠。
她想起數年前,同梁慕織的第一次見面。梁慕織嘲諷方瀛是垃圾、髒東西,將尤崢送給方恕則的禮物整理成清單,一張一張地往方瀛臉上砸,極盡羞辱。
還有,方瀛割斷手腕的那一天,無邊無際的血色,濕紅的血。
秦咿是第一個看見那些血色的人——
當她打開方瀛臥室的門,當她哭著,尖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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