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限二十年,租金只要一支打火機。
周律師說,他的委託人留了支打火機在秦咿那兒,只要秦咿交還那支打火機,就可以抵償二十年的租金,房子隨她使用。
咖啡館裡冷氣開得足,綠植環繞,黑膠唱機在播放舊唱片,冷門的小語種歌曲,旋律如水,在桌椅間輕輕流轉。
秦咿垂下視線,去看擺在桌面上的那份合同。白紙黑字,出租方一欄已經寫好簽名,風神疏朗的三個字。
她將指腹貼在上面,仿佛是透過字跡在感受另一個人的體溫。
氣氛靜了會兒。
秦咿啞聲:「那位委託人,他還好嗎?」
周律師依然是那副公事公辦的派頭,冷淡道:「對不起,事關隱私,我無可奉告。」
「讓我見他一面——」秦咿攥緊手指,指甲在合同白色的紙頁上劃出淺淡的痕跡,語氣有些執拗,「想要回打火機,讓他親自跟我說!」
周律師頓了頓,片刻後,忽然說:「我的委託人說過,他很欣賞秦小姐的勇氣。」
「你放棄他,是為了保住謝如瀟的未來;計劃著送方恕則去坐牢,是為了償還謝如瀟的過去。他真的很佩服你,也很欣賞,只是有點遺憾,你的勇氣里,沒有他的位置。」
秦咿心跳一滯,氣勢也弱下去,喃喃:「他在哪裡?還會回來嗎?」
「這是座讓人傷心的城市,」周律師喝一口咖啡,眼睛朝窗外望了望,「你覺得他還會回來嗎?」
他不回來了,不會再回來——
這個念頭沉甸甸地壓在秦咿心上,叫她恍惚得厲害。
她不記得又跟周律師說了些什麼,如何告別,靠著僅存的潛意識,秦咿拎起包,推開咖啡館的玻璃門,走出去。
外頭陽光熱烈,車水馬龍,秦咿攔下一輛計程車,她以為她告訴司機的是春知街的地址,可是,車子居然一路開進了灣海大道。
陳縱音經營的那家live house就在這裡。
如同一個鏽跡斑斑的舊齒輪,難以投入運作,秦咿整個人都是遲鈍的。她在街邊站了會兒,滿心空茫,有人從她身邊走過去,有人撞到她,微風輕輕吹動她的頭髮。
生活一如既往,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已經分崩離析。
手機響了聲,是條微信消息,章以佟轉了個連結給秦咿。
章以佟:【什麼情況啊這是?】
秦咿抬手點開,看到壞藤樂隊通過官方微博發布了一則公告,宣布主唱梁柯也離隊,樂隊暫停所有演出和公開活動。
不到一個小時,評論區湧入近萬條粉絲留言,他們發現梁柯也不僅離隊,還註銷了微博帳號,紛紛跑來詢問。
問得最多的問題是——
他去哪裡了?
還會回來嗎?
秦咿滑動著屏幕,走馬觀花似的看著那些評論,心裡空曠得好像能泛起回音。
章以佟又發來幾條消息,提示音叮叮咚咚地響個不停,秦咿低頭去看,身後突然傳來股力道,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下。
陳縱音一頭長長的粉色捲髮,化濃妝穿吊帶,滿身的潮人氣息。她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笑嘻嘻地對秦咿說:「在這兒發什麼呆?進來喝酒啊!」
稀里糊塗的,秦咿被陳縱音拐了進去。
午後,蟬鳴不斷,live house還沒開始營業,場地里光線渾濁,只在VIP區域的小吧檯那兒亮著幾盞照明燈。
陳縱音走到吧檯後,一手拿起量酒器,另一隻手將酒水單推到秦咿面前,「想喝什麼?今天老闆娘給你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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