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不見。
一切微小的波動與變化,都在梁柯也的目光之下發生,叫他清晰看見。
秦咿像是毫無察覺,看著他,輕聲問:「梁柯也,你的秘密是什麼?」
梁柯也眸色偏深,皮膚是一種冷調的白,他身上的衣服被水汽打濕,顯出幾分蕭索。但他儀態極好,背直腿長,肩線挺拔,生生在寂寥之中撐起一種傲骨不折的強硬感,十分驚艷。
連綿不絕的水聲里,梁柯也慢慢開口,聲音不高不低,沒什麼情緒,「傅郢臻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我的聽力出過問題,帶過一段時間的助聽設備,和梁家也已經徹底鬧翻。」
「聽力是什麼時候出問題的,」秦咿忍著心酸燒灼的感覺,竭力保持鎮靜,「因為方恕則那樁案子,因為我?」
梁柯也搖頭,「外傷只是誘因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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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發生後,梁柯也一度陷入昏迷,梁慕織先是派人將他送到港島,做了基礎處理後,專機直飛洛杉磯。梁柯也傷得不輕,但是,在頂尖的醫療資源面前,狀況不算棘手,他很快甦醒,進入平穩的恢復階段。
養傷的日子看似平靜,但是,梁柯也的內心並不安穩。斷絕音訊很容易,真正割捨掉牽掛卻很難。梁柯也不得不承認,就算秦咿並不愛他,他依然放不下。
謝如瀟還在服刑,小姑娘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再遇到林賽那樣的傢伙,她要怎麼辦?
思慮片刻,梁柯也做了決定,他不僅派人跟進方恕則的案子,處理葉塘的房產,還安排律師去監獄見了謝如瀟,叮囑謝如瀟不要意氣用事,愛一個人要懂得為她計深遠。
他讓人找回那條具有特殊含義的十字吊墜,作為禮物之一,留在葉塘。
無論結局多麼不堪,秦咿都是梁柯也最愛的人。
他希望她幸福,也希望她能一直勇敢。
處理這些事情事時,梁柯也沒有刻意隱瞞,也瞞不住,消息很快傳到梁慕織那兒。他這份「執迷不悟」,讓梁慕織十分惱火,大發雷霆。
「梁柯也,你知道麼,愚蠢並不可怕,無非做事笨拙一點,慢一點,」梁慕織眼神冰冷,「缺愛才是最可怕的。因為缺愛,小時候你反覆弄傷自己,試圖獲得我的憐憫;因為缺愛,姓秦的小姑娘稍稍給出幾分好臉色,你就被馴養成一條跟腿的狗。」
「命運最殘忍的地方就在於,越缺愛的人越得不到愛,」梁慕織聲音轉低,「沒人稀罕你那份所謂的『深情』,只會覺得你廉價。」
「廉價到求著別人愛你!」
梁柯也神色很淡,看著窗外的雨,沒有表情,不做聲。
那天夜裡,梁柯也開始發燒,渾身都燙,也是在那一天,他的聽力出了問題。
先是左耳,然後,是右耳,將近四個的時間,梁柯也的世界一度全然無聲。梁慕織目睹梁柯也陷入困境,決定抓住這個機會,再給他一點懲罰。
她斷掉了梁柯也的治療費,要求他低頭認錯,否則,她不會再向他提供任何幫助。
聽力障礙讓梁柯也暫時無法開口與人交流,在梁慕織陰沉的目光中,他沒有太多情緒,只是輕笑了下,似碎雪拂檻。
當時,負責照顧梁柯也的女傭也是華裔。年輕男人骨相絕佳,眉眼清雋,他坐在窗邊的微光里,勾唇淺笑的樣子,給女傭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她恍惚想起小時候上學讀書,課本上有個很美的詞,叫「如沐春風」。
他笑起來的樣子,是最好的人間時節。
梁柯也不能說話,他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他握筆的樣子很好看,關節精緻清晰,借著添茶的動作,女傭悄悄看了眼,白色的紙頁上,他寫著——
「我對您早已沒有了期待,所以,您做任何事,都無法打碎我。」
梁慕織看完,冷笑了聲,她懶得親自動手,叫秘書同樣以寫字的方式回復梁柯也。
「我的確無法『打碎』你,把你變成這幅鬼樣子的,是方瀛的養女,那個姓秦的小女孩。你萬般顧惜她,她卻背叛你。」
「梁柯也,這就是你的人生——所愛的,都會失去;在乎的,必遭背叛!」
之後,梁慕織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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