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軍令狀,也是最後通牒。
秦灃連忙點頭。
劉洪在書房外敲門,「少將軍,明先生送信來了。」
秦灃拉開房門,接過信件,遞給時彧。
自回長安以後,時彧還不曾與明灝見過。
無他,明灝一介詩人,居然也學會了投機鑽營那一套,為了功名利祿早早地投效了長陽王。
時彧揭開火紅的封漆,將兩張薄薄的信紙從信封中拈出。
「時彧吾友,見字如晤。一別兩載,為兄聽聞熠郎之驍悍,連下十城,復我河山,榮我業軍,揚我國威,今受封驃騎,可喜可賀。然長安終究龍蛇盤踞之地,如不測淵藪,各方混沌,難理其源。吾有不得已處,無奈依附權勢,失清流之名。為免有礙於賢弟官途,為兄懷切膚之痛,與君暫作割席表象,只以書信往來。望賢弟不棄。」
這是第一張信紙。
時彧哼了一聲。
這麼多藉口。
他又接著抽出第二張信紙,信上寫道:
「長陽王有意招賢弟為婿,妄請太后賜婚,事有不成,惱怒賢弟今朝於太子門下長袖善舞,實為巴結。賢弟當步步謹慎,小心為營。愚兄明灝鈞鑒。」
不就是提醒他,他今夜的舉動,招致了二皇子黨的忌憚麼。
但時彧從這封信中,卻看出了一條信息,瞳孔微微攢縮。
長陽王想招他為婿?
時彧立刻想到了今夜瓊芳宴上見到的長陽郡主謝幼薇。
彼時長陽王妃也在。
今夜前來參宴的,多數都是如今長安尚未婚配的貴族男子。
居然是真的。
時彧一直到離席,都沒勘破這點。
謝幼薇於席間突然舉樽上前,意欲何為?
少年的心思往下沉,指尖摩挲信封上砂質的火漆,一寸寸挪移。
心生陡然生出一念。
難道,長陽郡主真能看中他一介莽夫不成。
之前長安城外驛站有過一面之緣,相信長陽郡主應當對他印象頗為不佳。
時彧捻著信紙思量那日的情景。
應當是他多心了,那名驕奢跋扈的郡主,實在是他最厭惡的那類女子,而自己的魯莽野蠻,也是那位郡主萬萬看不上的。
彼此水與火,不相容,長陽郡主能心悅他才是見鬼了。
時彧想通了,便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將信箋折好,放入燭火的外焰之中引燃。
既然對方只想苟苟且且地書信來往,不想讓旁人窺測他與自己的關係,那麼這封書信便不是書信,而是把柄。
時彧點燃了它,隨手投入了火缽子裡。
看天色不早了,時彧對秦灃命令:「我要走了,寅時前必須趕到軍營,你去庫房挑揀些禮物,理份名錄交給劉洪。」
秦灃抱拳敬諾。
時彧打點行囊,讓劉洪牽馬在外候著。
劉洪把少將軍的烏雲蓋雪拴在正門樹下,拎了少將軍的包袱放置妥當。
通常少將軍帶上行李,便意味著要在營地長住了,這一去,恐怕又要幾日不得歸來。
劉洪偷摸往裡邊放了一些城郊買不著的零嘴,想著少將軍小時候最愛吃這些了,在軍營里可吃不著。
「少將軍勿用擔心,府中一切交給老奴就好,老奴定讓將軍無後顧之憂,您只管去。」
劉洪是廣平伯府的老人了,他辦事,時彧是放心的。
少年稍一點頭,立刻翻身上馬,回眸看了眼門匾旁飄搖的垂花燈,不再有任何留戀,長腿熟稔地一夾馬腹,催馬朝天街而去。
快馬儼如流星,劃破了長夜的寧靜。
天街上馬蹄的颯沓之音,似急促盤旋的鼓點,一聲聲穿透濃霧,散入更遠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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