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顫巍巍的兩個字叫得時彧一愣,猝然明白過來,原來沈棲鳶夢中之人,是他。
這個「時郎」是他。
他張了張口,想說些話。但人總是這樣,太過激動的時候,往往會短暫地失聲,說不了任何話。
後來找回了聲音,時彧想說什麼,卻覺得,也不需要再說什麼了。
他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垂眉低首,虔誠吻上他的阿鳶。
迤邐時光晝永,氣序清和。
屋舍外秋蟬已老,樹啼聲聲。
*
還有兩日開拔,時彧在此期間得了兩日休沐。
整整三月無休了,這兩日與沈棲鳶共處的時光,是他應得的。
他住在波月閣里,哪也不願去,只一心一意待在沈棲鳶身旁,看她平日裡調試琴弦,繡花弄草。
做平常小事,居然也處得頗有滋味。
沈棲鳶挑空,把那對護膝給補好了工。
時彧戴上,大小尺寸正合適,根本不用再改。
沈棲鳶將他的腿從榻上放下來,讓他起身走一走,活動活動,看是否還有緊勒之感。
時彧道不用試了,很舒適貼合,來而不往非禮也,依照母親對自己的教導,總不能白拿了小娘子的東西,時彧便道:「我在你的波月閣,給你搭了一架鞦韆,去試試?」
沈棲鳶被他囚在寢房裡,一步都出不得,也目不窺園地在這裡與他靜處了兩天。
沒有想到他不放自己出去,竟偷偷在院中搭了鞦韆。
幼年時,她最愛打鞦韆,那時候阿耶阿娘都在,會在身後輕輕推著她的背。
緗葉色的裙裾飛揚在鞦韆的影里,鞦韆蕩漾在明媚的春光里,春色,存留在殘缺不全的記憶里,好像已經老去了一樣。
從阿娘故去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坐過鞦韆了。
心境早已不如幼時。
身後推著她的人,也從父母,變成了時彧。
她不知道該不該理解為,她曾經失去了一個家,而現在,她又得到了另一個家。
沈棲鳶忍不住想要回望。
沐光而立的少年雙臂握著鞦韆繩,在她目光探看之時,他俯身穩過了沈棲鳶的唇。
她被親得臉頰直發燙,終於不敢再偷窺。
畫晴送晚膳來時,見到少將軍與沈娘子在園中盪鞦韆,恰巧正撞見他們親吻的一幕,畫晴嚇得托著食盤的手都打哆嗦,幸好沒灑了湯水。
她好像還是第一次看見,不苟言笑,一張冰塊臉冷得嚇人的少將軍,露出那般燦爛的笑容。
她從生下來開始就在這座府邸里了,自打夫人仙去之後,伯府便一直冷冷清清的,伯爺常年不在府中,少將軍也變得愈來愈孤僻。
現在有了沈娘子,少將軍他看著……也沒那麼可怕了呢。
畫晴將晚膳擱置,「少將軍,沈……夫人,該用晚膳了。」
時彧明日要去參加秋獮,這是最後一日休沐,沈棲鳶不知他是今夜走,還是明早再走。
關於秋獮,他提的不多,她更不知這裡會否有危險。
愁眉不展間時彧早已將餐食部署好,翡翠蝦仁、清燉滿山珍、風燻肉、乳釀魚,都是長安宴會食單上的名菜,姑且一吃。
好像還沒有與沈棲鳶共膳過,以前在潞州老家的時候,是有這個機會的。
只是那時,時彧回憶起潞州老家的相識,他對沈棲鳶,實在是太壞了,以至於想起過去,便不敢相信沈棲鳶後來會喜歡上他這麼個兇惡之人。
時彧掩飾住尷尬的神色,將蝦仁一粒粒用箸子拈進沈棲鳶的翡翠小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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