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彧聽到她這麼說,心中一動,指骨收緊了一些:「所以是因為,你以為我必與那個郡主成婚,不肯與人共事一夫?沈棲鳶,你當時是不是吃醋了?」
沈棲鳶在這個送別的時刻早已滿心慌亂,被他問得,什麼實話都往外吐露:「那時候沒有覺得心裡不舒服,只是確實不想和他人共事一夫,更不想……做你的姨娘……」
她是沈家的獨女,就算後來落魄了,有些自尊和驕傲卻是刻在了骨子裡,她不想做了旁人的妾之後,又要侍奉主母,乞討來一夕安枕,每日顧影自憐地等著夫君的垂顧。
時彧湊近一步,逼得沈棲鳶後退了一步,差點兒跌坐在椅上,幸有時彧扶住她後腰。
「那是什麼時候開始覺得時彧這個人還不錯的?」
他有些好奇,興致勃勃。
沈棲鳶揪心地回:「我,我從來沒有覺得你不好……」
「真的?」時彧欣喜之餘,還著實有些不敢相信,他此前對她,的確稱不上好。
「那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時彧這個人的?」
時彧重新問,是一個意思,但換了更直白的說辭。
沈棲鳶的臉頰都紅透了,「大、大概是,知道,知道你退婚……」
他不惜一切地想要退婚,不吝前途,不吝生死,沈棲鳶從此便亂了芳心。
在此之前她以為時彧對她不過是貪一時歡情,甚至不必等到色衰愛弛,他便會膩味了她,再去另尋芳草,將她棄若敝屣。直到那日,他在太極殿前挨了打,沈棲鳶終是身不由己地被他撬開了心房,太醫署求藥,全是病急亂投醫時做的,那段時日,無人知她日日夜不能寐,睜眼望著窗前的月光直到雞人報曉,如果不能為他做些什麼,她無法過去心底里那關。
時彧握住了女子的纖腰,掂了掂重量似的,扯著薄唇道:「原來如此。那之後,你又同我裝作素昧平生,裝作對面不識,心裡也難受吧?」
不等沈棲鳶回話,那少年得意洋洋起來,嘴角恨不得扯到天上去:「原來是假正經,真深情,沈棲鳶,真有你的。」
「……」
被他取笑得毫無反駁之力,沈棲鳶只好低下了頭。
她提出送他出門,但被時彧拒絕了。
現在這種情況已經很像昨日復刻了,再送他出門,兩人在門口纏綿溫存一會兒,時彧都怕自己一跤跌入夢魘,醒來時分發現自己還在伯府,是沈棲鳶逃離時家的第三十日。
時彧走了。
他的烏雲蓋雪,載著馬背上高姿俊美的少年,沿街巷奔馳而去,巷子裡很快只剩下馬蹄遠去的微弱聲音。
秋風再一卷,聲音同落葉似的,轟地散盡了。
在時彧走後,沈棲鳶得了伯府里行動的自由。
她不再安於待在波月閣,而是有事無事地總到時彧的亭松園去,有時散步,有時去他的書房裡讀書,看起來並無異常。
時彧走的第二日,伯府過來了陪她的人。
這個人讓沈棲鳶感到意外,因為竟是一直與時彧合不來的柏夫人。
柏氏送來許多珍奇的寶貝,還有新得的宮中緞面,「沈家妹妹,我打算給你做一身宮裝,你瞧,我把裁縫都給你帶來了。」
柏氏一招呼,身後的裁縫連忙便來替沈棲鳶量體裁衣。
幾個人架著沈棲鳶的胳膊,拿著軟尺比劃來去,沈棲鳶望身後,柏夫人已坐上了彌勒榻,用起了案盤裡的果子與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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