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彩頭,是一方金印。
時彧一直想要回驃騎的軍職,天子只能一樣一樣地還給他。
但願這小子,莫教自己失望。
天子睜一隻眼,瞥向伏倚:「你又看出來了?」
論揣摩聖意,沒有人比這個老東西更精明。
伏倚笑著伸過去半張臉討打,自己賞了自個兒一記耳刮子:「老奴這是又多話了。不過這自古英雄出少年,陛下不也盼著麼。」
天子負手於身後,喟然道:「朕是盼著時彧是那個少年英雄,但朕更盼著,長安的少年英雄遠不止他一個。」
聖人求賢若渴,他等著那個將才很久了。
一代將軍沙場老去之後,總要有人扛起業軍的旗幟,抵擋北戎的來襲。
他已經想著退位,想了很久了。
等將來自己的兒子即了位,他希望留給自己的後嗣的,是一個威武整肅的朝堂,一片群星璀璨的能臣,和一代太平安定的盛世。
太子謝煜與兩名率衛已入深林,此間闊葉濃密,歲寒不凋,常常野獸出沒,若非狐狸,便是野兔,時有熊羆穿林,偶見麋鹿飲溪。
到處都是穿梭的獵物,幾乎只要張弓搭箭,便能射下一隻來,可太子騎在馬背上,似乎並不著急著取用弓箭,對那些獵物絲毫都不感興趣。
太子自己的騎射只能算是中等水平,至於老二那水平,也和他不相上下,父皇心知肚明,他倆誰都不可能是今日的魁首,勉強載著幾隻兔子回去就能應付交差了。
但今日,他等的獵物,可不是兔子。
「時彧朝哪個方向走了?」
左率衛回道:「殿下,時彧好像並未與我們一同入林。」
「什麼?」太子攥著馬韁,原地擺過馬臀,調轉了方向,睨向他二人,「時彧莫非是怕了,不敢來了?」
不對,這不像是時彧的作風。
他今日埋伏了二十個殺手在林中,只要時彧一入林中腹地,即刻傾巢而出。
任他再如何驍勇,也終究雙拳難敵四十手,勢必要亡於秋獮,屆時再派人打死一頭熊羆,就說時彧被一隻熊瞎子給害死,生嚼了骨肉,弄得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好出了這口積壓已久的惡氣。
時彧不但奪走了他的琴師隨氏,還在朝堂上與他爭鋒作對,做了老二門下走狗,已經觸了他的逆鱗,決不可再姑息。
左右率衛對視一眼,右率衛道:「殿下放心,末將這就去,將時彧引來此處。」
太子勾起了唇角,輕挑一笑:「去。」
須臾片刻,見日頭逐漸西沉,黃昏即將來臨,也不知這場行獵還有多久就要結束了,謝煜也不想空手而歸,讓老二看了笑話,就在這裡守株待兔等時彧,未免最後一樣獵物都拿不出手。
謝煜道:「隨孤去打幾隻野味,給父皇佐酒。」
左率衛拱手應諾。
兩人沿著這條橫柯上蔽、在晝猶昏的山道上去,終於又見有灰兔竄出影子,太子從背後的箭囊里取出羽箭,伏低身體於馬背,蓄勢待發欲引弓。
但那兔子竄得飛快,太子剛剛搭上箭,它便已經跑到了一棵百年老樹之後,樹幹龐大臃腫,隱匿了灰兔的蹤跡,太子不甘心,驅馬前去捉拿。
「殿下!」
殿下太衝動了,小心有埋伏。
左率衛攔之不住,眼睜睜看著太子駕乘駿馬鬆了韁繩,在山道里跑動飛奔。
他連忙也策馬追上去,去護佑太子安全。
不知不覺謝煜追著野兔奔了一里之地,仍然不見它影蹤,正感到惱怒之際,忽地腳下踏空。
這路面上竟有捕獸用的天坑,路面上僅僅覆蓋了些掩人耳目的乾草,底下是中空的,深不可測,馬匹雙足踏空之後,繼而帶著謝煜整個往下塌陷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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